该死的童溪,让他这般丢脸。
无妨。凌夜拂袖,迈步瞬间,出现在广场中间。
以师弟初入化神境的修为,绝无可能将觉醒血脉的敖月击败,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沈流响从天狗身上跃下,落地时,脚步微踉跄了下,抬眸便瞅见凌夜立在面前,敖月已无反抗之力,剩下的交与师兄处理。
凌夜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做出搀扶举动,不过瞧师弟一副甚好的模样,又垂下了,只是问:你可有何不适?
皆好,沈流响唇角微翘,身体不适的在地上躺着呢。
宛如死狗趴在地上的敖月,闻声又吐了口血,气昏了过去。
沈流响望了眼四周,朝黑衣少年走去,旋即拉住他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仙君拉弟子时好温柔。
临走时不忘带走吓坏的徒弟,真是个好师尊。
啊啊啊啊啊!周玄澜,夺师之仇不共戴天!
离开广场,压在喉间的腥甜倏地涌出,沈流响吐了口血,撑不住身子,差点摔倒在地。
周玄澜眼疾手快扶住他:师尊。
我没事。沈流响缓了口气,血吐出来舒服多了,扶我回朝云峰。
挂在胸口处的玉璜还散着余热。
先前敖月来袭,他躲避不及,也抵挡不了强悍的妖兽之力,危极之时,胸口玉璜将他所有灵力吸入其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压,直接将敖月按趴下了。
思及掉落在地的两颗凄惨狗牙,沈流响心底唏嘘。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拼爹了。
此次虽无大碍,但体内灵力倏然运转了遍,致使压下的妖毒又有浮现之势,沈流响担心在外转悠,会如那夜般突然变成小童,之后数日便在朝云峰休养。
来看他的人不少。
几位长老首当其冲,尤其是程仪天,面容粗犷的汉子一脸羞愧,像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仪天先前多有冒犯,望仙君海涵。
无妨,沈流响在亭台吃橘子,顺手抛了一个去,本君往日行径却有不妥之处,看不惯属实正常。
程仪天盯着手中橘子,如获至宝,旁边数位长老顿时露出艳羡的目光。
沈流响往常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全是对叶剑尊不要颜面的死缠烂打,致使他突破至化神境,众人心中也只有不屑,但击败天狗后,一切截然不同了。
如今在修真界,谈论沈流响的风向虽仍未转变,但哪怕贬低他,也无人敢在修为上做文章。
一招制服敖月,意味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仙君,我也要。有人在后方大喊了声,急匆匆挤到前面来,仙君也赏我个橘子吧。
众长老看清人影,目瞪口呆的同时,在心底狠狠唾弃了番。
邬志这厮好生不要脸,说东施效颦的事可没人忘记呢,竟然嬉皮笑脸向仙君讨橘子吃。
沈流响也惊呆几分。
此人在脸皮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了。
他想了想,还是递了个橘子去,顺道问:比试进行到哪了?
邬志拧紧的眉头松开,接住果子喜笑颜开,八强已出,正在抽签决定明日对手。
沈流响沉吟片刻,眉梢挑了一下,反正闲来无事,诸位长老,不如我们来设个赌局吧。
仙君的意思,是下注赌谁胜谁负?
不妥,若是被弟子知道我等干这事,岂不有损威严。
沈流响指尖在石桌轻敲了下,微眯起眼,法无禁止即可为,宗规没说不行,至于门内弟子
这个好办,他勾勾唇,一锤定音,拉全宗弟子一起,带他们上贼船。
要发家致富啦!
沈流响眉眼含笑,仿佛已看见无数灵石滚滚而来。
正在这时,有人轻咳了声,给执法长老让出道路,沈流响看见凌越,想起敖月被他关起来了,便从椅子上起身,想去瞅一眼。
昏暗的地牢中央,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笼。
沈流响一眼望去:敖月呢?铁笼空荡荡的。
凌越指向角落:在那蹲着。
一只浑身灰嘟嘟的小狗崽,蜷缩在铁笼角落,察觉他的目光,努力张大嘴,露出缺了两门的牙齿。
呜~呜呜~拼命发出警告声。
沈流响微睁大眼: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你打的,凌越面容平淡,一击将天狗打回幼年形态。
沈流响:
铁笼打开,敖月盯着缓步走来的人,又怒又怕,恨不得跟罪魁祸首拼了这条狗命。
啧啧啧,沈流响瞅着小狗崽,心头痒痒,忍不住挑起唇角,过来,啧啧啧。
他努力笑得温柔亲和。
但落在敖月眼中,这笑容万分惊悚,简直比地狱修罗还可怕!
敖月低声呜呜警告,迈起四肢,往后退了步,屁股啪嗒一下撞上冰凉铁杆,可怜无助地蹲在角落。
呜呼,哀哉。
虎落平阳被犬欺。
锦靴逼近。
敖月目光变得狠厉,他体内留的是天狗血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决不允许逃避敌人!
他黑乎乎的眼睛微冷,鼓足力气,小身躯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倏地冲向沈流响。
撞死你!
砰~啪~
沈流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睁睁看着狗崽突然冲来,撞上他的小腿,而后被弹飞到空中,啪地坠落,半死不活闭上眼。
沈流响:???
还有这样碰瓷的?
他失笑,捞起摊在地上快奄奄一息的天狗。
正好无聊得紧。
不可。凌越拦他,你若带他出去,待其伤好,后患无穷。
沈流响打量牢笼:就算让他待在此处,等养好了伤,这玄铁牢笼也困不住他。
凌越视线落在敖月身上,语气平淡,却透出无边冷意,想养好伤重整旗鼓,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拎着的狗崽抖了抖,沈流响静默了会儿,我盯着他,若伤有好转,就打断他的狗腿。
敖月颤得更厉害了。
回了朝云峰,沈流响推开门,将天狗放在地上。
敖月四肢发颤,趴在地上,浑身上下,连蓬松柔和的软毛都在发抖,你若敢打断我的腿,我的狗子狗孙不会放过你。
沈流响呵笑:我好害怕啊。
他蹲下身,伸出细长白皙的食指,摁住天狗脑袋,使劲按了按,我好心喂你鸡腿,你却反而来杀我,落到这般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恶人先告状!
敖月愤怒地咬上沈流响指尖,但张嘴咬了半晌,发现指腹连皮都没破。
堂堂天狗,沦落至此。
敖月悲从中来,边锲而不舍咬指尖,边呜呜哽咽,黑眼睛不断掉出眼泪,润湿了灰浅软毛,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一副受尽欺负的可怜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