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映着楼顶上喝酒的人,也映着从皇宫里走出来的两位大臣。
月色并没有映照到樊楼的各类住宿的厢房,当然也不会吵醒那些已经沉睡的顾客。
因此,在某间厢房之内,此时并没有月色,只有寥落的一盏油灯。
灯光映照着房内的三人,和月色一般照出他们的轮廓。
厢房的主人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其半躺在床上,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其双膝上有两个肉眼可见的伤口,倒是显得颇为煞风景。幸好伤口逐渐结疤,已没有鲜血流出。
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轻柔用药水涂抹着两处伤口之后,又仔细地用纱布将膝盖包裹起来。可是哪怕用的力度再轻,也让伤者不得不微微皱眉。
那女子看到他皱眉的表情,忍不住伸出纤细指尖戳了一下他的眉头,笑道:“我的纪大兄弟,这下知道疼了吧,这样真的值得吗?”
躺在床上的伤者少年,正是纪天。
在不久前的欢庆酒宴散席之后,众人便纷纷带着酒意和欢喜散去,而纪天也以身体疲惫为理由,很早地返回到了厢房内歇息。
其实他并不想这么早回来,而是还想和凌浪涯再喝三场。只是众人身上皆有伤口,确实不宜多喝,而且他又深知有人肯定会在夜里来找他,所以就找了个借口返回厢房内。
果然,夜色正浓时,眼前这名善于医技的女子和樊楼幕后的女主人吕缈影,就悄然来到了他的房间。
吕缈影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手里正把玩着医技女子经常拿着的翡翠琉璃小圆球,而女子一点也不显得介意。当她听到女子取笑纪天时,也蓦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纪天罕见地露出一丝羞赧,默默地回道:“值得啊。”
女子轻轻地摇头,边继续收拾药品边道:“幸好那杨烈只是随手一击,你和胡公子的伤势其实都不算严重。这两天别再轻易走动,再加上我的药物,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到时候应该不影响参加祭典最终关。”
纪天笑道:“华姐姐的医术最厉害了,果真是有妙手回春之技,不愧是方技家的传人。”
那被叫做华姐姐的女子再戳了一眼他的脸蛋,假装威胁道:“你再耍贫嘴,我可就在你伤口上撒盐。”这话一出,纪天立刻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吕缈影忽而担忧道:“唉,可是胡公子不允许我给他上药,这可如何是好。”
华姐姐道:“既然他不给,那你就把药给凌公子,让凌公子给他上药。再把凌公子的药给胡公子,让胡公子给他上药。如此一来,两人互相上药,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互相上药啊。”纪天和吕缈影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颇为艳羡的表情。
华姐姐连连摇头道:“你们二人呀,莫非真的是中了他二人的情毒?”
吕缈影忙不迭地点头,似乎她说的是对的,而纪天则是赶忙摇头,否定了这一个说法。
两人不同的反应,皆是在掩饰,而华姐姐看在眼里,也不拆穿其把戏,忽而问道:“可找到给你传信,让你去凤起码头传信之人?”
吕缈影摇头道:“尚未查探出来。不过,我想那人既然知道胡实会出手,又知道我和胡公子的身份,恐怕一直就藏在我们身边也不一定。”
听得此言,三人都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纪天道:“此人藏在我们身边,恐怕也是好人吧,不然也不会让你去救我们。”
华姐姐道:“也未必如此。也许,那人正是想通过此事,想挑起家和杂家的战火呢。毕竟两家再度交恶,对某些人来讲可是大有好处。”
纪天叹息一声,道:“这三教九流之事,可真是麻烦,动不动就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