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
长垣协助后妃出逃,打伤孤的影卫,还刺伤国君。晋望悠悠道,这任意一项罪责,都足以叛他死罪。
叶舒沉默地注视着晋望,视线里无声透着委屈。
晋望移开目光,不动声色: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此人不能再留在你身边。
可
晋望打断:还是你想让他做个内侍?
内侍,不就是太监么。
长垣是个一根筋的,听言想也不想道:若可以留在公子身边,属下愿
你闭嘴!叶舒看着身旁一身太监打扮的长垣,想到这身装扮或许有一日会成真,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行,这个说什么也不行。
公子
叶舒头疼。
他当然不可能让小长垣真的留在宫里做太监,这太折辱人了。
叶舒思索片刻,问晋望:陛下,我的家产您是不是该还我了?
晋望点头:可以。
除了那座叶宅之外,叶家在京都还有数十家商铺。
叶舒道:长垣,叶家的家产以后就交给你。
长垣迟疑:可属下不会
不会就学!叶舒道,你只是在宫外替我看顾家产,还是在替我做事。总之,你要好生打理那些商铺,不许把我家产败光了,明白吗?
长垣:是,属下明白了。
晋望很快叫来高进,命他着手处理此事。长垣被人带走,殿内只剩下晋望与叶舒二人。
叶舒道:谢陛下网开一面。
就像晋望说的,长垣犯下的每一桩罪责都足以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这种处理,是叶舒意料之外。
谢就完了?晋望含笑问。
叶舒:陛下想要如何?
晋望想了想,视线看向窗外:雪停了,陪孤走走吧。
一场大雪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边阴云散去,露出漫天繁星与一轮残月。
承乾宫外积雪已深,几名宫人正在扫雪,见二人出来,纷纷屈膝行礼。
晋望没带侍从,牵着叶舒慢慢走在雪地里。
道路两侧琉璃宫灯长明,漫长的宫闱仿佛没有尽头。红墙金瓦上积满了雪,一树红梅从墙上探出,被白雪与冰包裹着,像晶莹剔透的冰花盛开。
叶舒看得心痒痒,趁晋望没注意,伸手去探梅树上的积雪。
叶舒。晋望冷冷唤道。
叶舒当机立断,反手摘下一枝红梅递过去,送陛下的。
他裹着一身雪白狐裘,执花的手纤长白净,指尖被冻得有些发红。
那双眼睛清亮带笑,眼底盛着娇艳的梅花与晋望的倒影。
晋望艰难将视线从对方眼中移开,接过梅枝,有些口干舌燥:说过多少遍,赏雪不许玩雪。
坤君孕期体质极弱,碰了雪容易着凉。
叶舒先前不知道晋望为什么总是管他,现在才明白过来。
叶舒低哼一声,难得没与他争辩,下意识将狐裘裹得更紧。
十日后大燕使臣会抵达长麓,你要以帝后名义出席国宴。晋望道。
叶舒大半张脸都藏在雪白狐裘中,偏头看他:陛下说的是皇妃,还是安嫔?
晋望回望他,认真道:孤说的是你。
只要是他,无所谓任何身份。
叶舒与他对视片刻,收回目光:臣明白了。
远处扫雪的宫人已经不见踪影,叶舒看着路边的积雪,忽然唤道:晋望。
你想堆雪人吗?
晋望道,不许
不许玩雪。叶舒学着晋望的腔调,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梅枝,所以你堆,我看着。
晋望:可孤没堆过雪人。
没事,我教你。叶舒真诚道,加油。
然而国君陛下堆雪人的手艺和他做饭一样惨不忍睹。
一炷香后,叶舒看着面前那一团形状奇特、眼睛鼻子扭曲怪异的白色不明物体,嘴角抽搐:堆得挺不错?
晋望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悦:你的语气听起来很勉强。
叶舒说实话:可它看起来就很勉强。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勉强,这是污染眼睛。
还平白污染了这么好的雪景。
晋望冷哼:孤这是第一次,能显出型已经很不错,必定比你第一次堆得好。
叶舒无辜摊手:我没堆过啊。
晋望咬牙,你不会还乱教?
我看人家都这么堆的!
叶祈安!
没骗你,人家都是这么堆的,谁知道你做出来这么难看!
叶舒说完就想跑,被晋望一把抓住。
没等他发火,叶舒忽然捂着肚子蹲下去。
晋望脸色一变:怎么了?
叶舒低着头,声音微弱:有点疼
晋望顿时什么玩闹的心都没了,弯腰就要去抱他。
下一刻,被迎头砸了一脸雪。
国君陛下难得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头发领口都洒满白雪,神情还有些发懵,看上去格外可爱。叶舒笑得跌坐在地上,一身雪白几乎和雪景融为一体。
叶祈安!晋望拂去脸上的积雪,上前将人扑个正着。
叶舒被晋望推搡着抵在宫墙下。
晋望眉梢上还挂着碎雪,衬得五官愈发俊美。他用冰凉的鼻尖在叶舒侧脸蹭了蹭,冷道:现在胆子这么大,还敢以下犯上了?
叶舒被他冰得一个激灵,连忙讨饶:陛下我错了
晋望不吃他这套。
他抬手揭开叶舒脸上的人皮面具,居高临下看他:你敢犯上,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孤要罚你
叶舒忽然仰头在他冰凉的唇角亲了一下。
晋望神情一滞。
二人在雪中玩了太久,浑身都是冰凉的。
唯有彼此的呼吸格外灼热,几乎能将人烫伤。
须臾,叶舒放开他,笑得狡黠:这样赔罪,陛下觉得够了吗?
晋望早将方才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勉强维持神智:你别以为
叶舒又吻上去。
这次比方才时间还久。
月色清冷,洒在红墙白雪之上,映出墙下两道拥吻的身影。
还是这么好应付。
叶舒偷偷抬眼打量晋望,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过,的确和过去做戏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