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想了一下,进言道:“姑娘也不能将那钱全用来置地, 总得留些在手上。”
司棋就不解:“听说公中会给姑娘三千的压箱银子, 老太太还会出两千, 还说让老爷太太出呢。就是二太太与二奶奶,一个做婶子的、一个做嫂子的,添妆也不好过薄。”
珍珠倒有些明白巧云的意思:“姐姐可是怕到时有心人发现姑娘的钱不对?”
巧云就点头道:“正是这个理。姑娘们手里再没有,这年节下得的赏赐,还能都花用了不成?那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迎春与司棋也就明白过来了,都赞巧云想得周到。于是巧云就又说了如何将自己东西看起来丰富的法子, 倒让珍珠想起老太太赏自己姑娘的头面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东西捧到迎春跟前:
“光顾着与巧云姐姐说话, 倒是把正事给忘记了。这是刚才老太太看到巧云姐姐高兴,赏了姑娘做念想的。说是老太太年轻时的东西。还说不用姑娘去谢恩, 晚饭也让姑娘只在自己屋里用呢。”
迎春听说是老太太的赏, 人已经站了起来, 直到珍珠说完, 才坐了下来,细看老太太赏的那套头面:只见一套碧绿碧绿的翠玉, 用足金镶嵌了, 从步摇、长簪、压发、坠子、方胜, 一样不少,还有两只一汪碧水样的镯子静静躺在那里。
再是见过好东西, 这样的首饰也不是迎春一个姑娘能得的:“老太太也太舍得了。别的妹妹们可也得了?”
珍珠就回道:“老太太让人给众位姑娘都送了。因奴婢当时陪了巧云姐姐给老太太磕头, 姑娘的这个就让奴婢给带回来了。不光姑娘得了, 就是奴婢也沾光得了个镯子呢。”说着将自己得的递给迎春看。
虽然比不上迎春那个,可也是上好的,比起姑娘们日常戴的不差什么。司棋气道:“还是我陪姑娘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多些,怎么我就没得了这样的巧宗。”
巧云一笑:“你也说是巧宗,可见老太太不是日日赏的。”司棋就再没话。迎春今日高兴,对司棋道:“你若喜欢玉的,自己上匣子里捡一个戴去,这也值得生气。”
司棋就更跳脚:“我竟是那眼皮子浅的不成。不过因是老太太赏的,是多大的脸面。”
大家看她连说带比,一幅求而不得的样子,越发笑得大声了。门外就有小丫头报:“三姑娘、四姑娘来了。”一边问好,一边已经挑起了帘子。
珍珠自掩了自己的镯子,巧云也站起来等着给两位姑娘见礼。倒是迎春,只笑对着门口,等着她们姐妹进来。
探春一进屋,就笑着问:“今天姐姐没去林姐姐那里去?”
迎春就示意了一下:“今天巧云来看我,就没去林妹妹那里。”
探春抿了下嘴,笑对巧云道:“巧云也做了当家奶奶了。”
巧云也笑道:“三姑娘何必笑话我。那样的当家奶奶,连姑娘房里的侍书个零还赶不上呢。”
惜春这时插话了:“巧云姐姐如今自己当家作主,想出门就出门,想看谁就看谁,比在府里好多着呢。”
探春本来的那点优越感,让惜春一句话打消得干干净净,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巧云今日进府,为的是与府里的旧主打好关系,可不是要让旧主心生芥缔的。见两位姑娘把话说僵了,自然要将话转过来:
“看四姑娘说的,我现在看似自由自在,可是外面过日子有过日子的繁难。光是各种徭役、税呀什么的,还有官府各方面的打点,就招架不住了。”
这些话,天□□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深宅小姐们,哪里听说过,都让巧云把外面的话多说来听一听。迎春还好些,林嬷嬷经常将这些话说给黛玉她们听,就是惜春也偶尔听过几次。可是探春并不一样,她一向认为,自己要是能出府的话,一定可以做一番事业,却不知道外面的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那样。
因此接下来探春没怎么说话,好象一时间有了心事。珍珠也不知道两位姑娘所为何来,总不能就是为了看巧云过得好不好。
迎春估计与珍珠想得差不多,见巧云也说了好一会,才借着说话的间隙问道:“你们今日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