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笑道:“这是自然,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等我问准了再与你说。”又对贾敏道:“两个孩子也是有心的,竟然还送了个人给我,说是他们现在日日下午跟着习武,不论学得如何,可是身子倒是强健了不少。送来的这个人,也自有两下功夫,竟劝着我与那人学呢。还说是两位舅兄现在每日下午也是要一起打拳的。”
这下贾敏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心下觉得两个侄子还是小些,怎么直接就把人给送了来,若是惹得林如海不喜可怎么好。就算是林如海现在看着还是欢喜的样子,可是若是让婆婆知道了,还不得说是自己娘家安插眼线。
“那两个小子也是胡闹,大哥也不拦着些。”贾敏很自然地就把这锅甩到了贾赦身上,谁上从小到大,贾家人的传统就是好事都是二爷做的,那办坏事的一定就是大爷贾赦了。现在贾赦又是贾家的家主了,这样说来也不算是冤枉他。
这就是贾敏想得有点多了,人家林如海得到贾琏、贾珠两个的来信,还是满是关切之情的来信,心里正享受着小辈的体贴呢,怎么能让贾敏一句话就给否定了:“这怎么是胡闹,分明是两个孩子知道关心长辈。我见两个孩子信上说,就是岳母也让你好生保养身子呢。”
贾敏只好点头:“母亲信中倒是说了,让我平日里在家中不要只在屋里,不如多走动走动的好。说是对身子有好处。”
林如海道:“那不如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只管走着过去,全当是走动了,如何?”
他都这样说了,就算是现在的时辰不早不晚地有些尴尬,可是贾敏还是愿意与林如海多相处的。毕竟现在她身在孝中,林如海歇在外书房,不好时时在内院走动。就算是林家没有什么通房丫头之说,可是从贾府里出来的贾敏,却是对此事心下没什么谱,生怕自己的婆婆为了孩子,就塞了人过来。
现在她与林如海一起去婆婆那里,当着她的面,婆婆总不会直接塞人吧。
人家林太太才不会做这么明显有损林家清名之事。不过是问了贾敏亲家好不好,又关心了一下贾家的下一代,也就算了。倒是林如海,一点也没忌讳地把贾琏两个给他送了个拳脚师傅过来的事,向着林太太说了。
林太太听了只是顿了一下,就道:“这是两个孩子关心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孩子们的好意。说来咱们家里的人身子都有些弱,你多动动也是好的。”
见婆婆没有什么不好的猜测,贾敏也跟着凑趣道:“我母亲也说,让我不要总是呆在屋子里,觉得还是多出去走走的好。不如明日太太无事,我陪着太太到花园子里转转?”
林太太本想说,这大冬日的,江南就算是不如北边那么冷,可是花园子又有什么可转的?可是对上自己儿子那希冀的目光,只好把将说出口的话转了个个:“也好,等明日你来陪我用了饭,咱们就去花园子转转,只当是消食了。”
不提林家人的如何让贾母遥控着改善体质,这边贾母既然已经想起了仙子娘,那就得把好些事情做起来。改善林家人的体质只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就是查清楚,林如海这个日后当今的心腹,现在是不是已经走入了当今的视线。
按贾母的推断,林如海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是正五品的知府了,若说是只凭着政绩,而没有靠山,是不能达到如此高度的。可是前几世里,只发现了林如海的故旧们,却没有发现谁是林如海的靠山。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得到了当今的青睐?现在的成绩都是当今默认的结果?
可是这又与原著里林如海死后,现在的当今那时的太上皇对林家不闻不问太过不符。难道林如海最后还真成了两任皇帝博弈的牺牲品?贾母觉得有些头大,可是那怎么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现在她还是要让贾敬查一查林家原来的人脉都怎么样了才好定下下一步的行动。
为何是让贾敬查?呵呵,那不是得给贾敬找点儿事做,让他知道红尘之中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牵挂,别一个想不开出了孝就直接让爵出家修道吗?再说林如海与贾敬都是读书人,这两个人之间说起话来,总比贾赦与林如海对话要顺畅不是。
正想着怎么给贾敬去信,贾赦人已经进来了:“母亲可是又琢磨出了什么好点子?”
贾母没好气地道:“怎么天天只想着这个,让人听了象什么样子。”
谁知就算是听了这样明显嫌弃的话,贾赦也没有生气,还是笑着道:“母亲如今只想着他们三个小的,怎么也不肯把那心思略分些在儿子们身上。”
这话却是有些来历,原是贾母发现守孝清苦,大人还罢了,三个孩子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尤其是贾珠,原著里就是个早夭的命,若是现在还跟着茹素,那身子如何受得?就想了个法子,打发着贾赦各处寺庙走动,对外只说是四处为国公爷上香祈福,实际上却是让他四处品尝庙里的素斋,有那味道好的,就遣人学了来。
一来二去,贾家的厨子做出的素菜,不光是味道大有长进,就是那营养也跟着全面起来了。几样素菜荤做,虽然面上不见肉腥,可是内里的高汤是不少的。就是贾政这个道学的,也只觉得贾母这里的菜分外可口,不知道那是内里多少好料培出来的。
一向重享受的贾赦,更是食髓知味,顿顿不肯离了贾母的院子,还不时地鼓动着贾母想些新点子改善一下。贾母怕他嘴上没有把门的,当着人说出自己家里守孝不诚,只好时时敲打着他:“咱们如今是丧家,你怎么就这么不谨慎。还与儿子侄子侄女吃起味来了,真是好出息。”
人家贾赦现在对这样的报怨,是直接免疫的,谁让老太太明着骂他,可是次次都满足了他的愿望?再说以他看来,现在这样让老太太说上几句,还算是他彩衣娱亲了呢。当下嘻笑道:“谁让母亲只疼他们,竟一点也不肯把儿子放在心上。说来那些方子……”
“越说越记不住是不是?”贾母觉得这贾赦难怪让原主不喜,这蹬鼻子上脸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正好我要给贾敬写信,不如你现在就写了吧。”省得闲着只会说些让人生气的话。
贾赦还是一点也不生气,他就是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与母亲相处,才是mǔ_zǐ 之间应该有的,哪象原来,客气固然是客气,可是谁与谁之间都隔了一层:“母亲要吩咐他什么?”
贾母叹道:“你呀,敬儿虽然爵位不如你,可是人家也是族长,还是正儿八经考出来的进士。不过是我们有事相求,怎么能说是吩咐他。你可记住了,对他万不可轻慢的。”那就是一个自尊心超级玻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句话就让人家想不开了。
见贾母说起了正事,贾赦自己也就正了脸色:“母亲放心,我省得呢。也不过是在母亲这里才敢放松一下,到外头谁不知道我这个侯爷,可是最不苟言笑,最讲究规矩的。”
这话倒是不假。从贾母把贾赦架起来了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只要板起脸来,别人就摸不着自己的底细,也摸不透自己究竟是喜还是怒。奴才们办起事来都加着小心,生怕引是自己不喜,于是就越发把个脸时时板着了。
又因他在京中就抄了奴才的家,所以回了金陵,也是处处以规矩说事,把那些奴才、族人们收拾得服帖不已,也就知道这规矩不光对着自己是约束,对别人更是约束——谁让那些人都没有他的爵位高呢。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还好些,等出了孝,让人灌上你几杯,就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贾母想起贾赦原著里只知道与小老婆喝酒,决定提前把喝酒这一项给他免了。
贾赦听到贾母的抱怨,也没直接做什么保证,只是看着贾母笑了一下: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能别人说让他喝酒他就喝吗?不过他知道母亲不是只听好话的人,她老人家看的是人的行动,那他就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今天的贾赦,可不是原来那个不知道好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