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忙道:“唐大人留步。下官有一事请教唐大人。”
唐诚略带疑惑地看向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贾政:“贾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贾政拱拱手:“圣人同意我家里还欠银,又为臣等设想周密,下官兄弟自是感激不尽。只是当日祖你欠银时,想是在户部是有借据的,如今还上一半,还有今后每年还银,下官等是去户部换借据,还是怎样?”
唐诚的眼光忽地锐利起来,贾政心下一寒,可是总不能六十万两银子就这样没声没息的交出去了,一点凭据也没有吧?所以他心下再打突,也得两眼与那唐诚对视,不肯移动一丝一毫。
贾赦也发现唐诚的眼神不善,刚要打圆场,唐诚已经笑了。这一笑,原来的肃杀之气一扫而光,竟有些憨厚之意:“贾大人不说,下官还真是忘记了。”说着,一张纸递到了贾政面前。
贾政并没有接,而是向着贾赦一让。开玩笑,他会把这样的把柄送给专找人不是的锦衣卫?现在这可是将军府,当家作主的是人家贾赦!贾赦可一点没看出贾政与唐诚之间的交锋,他已经被贾政让习惯了,伸手接过了唐诚递过来的那张纸。
唐诚自是将二人的动作都看到了眼里,也没说话,只看着贾赦自己看完后,又把那张纸递给了贾政。这是一张将军府还欠银六十万两的收据,上面赫然盖着户部的大印!贾赦与贾政再次对视,双双松了一口气。齐对唐诚拱手道:“多谢唐大人考虑周全。”
唐诚微微一笑:“这是圣人交待的,下官不敢贪功。圣人还交待,等下年再还银的时候,我们兄弟就不来打扰贵府了,由贾将军亲自交给户部就好。”
贾政知道,当今留给他们兄弟站稳脚跟的时间,只有一年而已。时间看似很长,可是只看将军府改制、收拾奴才就用了近三个月就知道,两个都不是科举出身,又没有什么助力的职场新人,想在朝中立足,一年的时间哪里够用?
可是人家又不是你爹,哪儿能事事都为你考虑周到。能给你一年的时间缓冲,足够让将军府的老爷们感恩戴德,山呼万岁了。贾赦兄弟也是这样做的,做臣子的,可不就要随时随地表忠心嘛。
当今今夜也还没睡,他等着唐诚的汇报。听完了之后问道:“竟是贾政向你讨的收据?”
唐诚回道:“正是。那个贾赦只管盯着人当银子,似乎并没有想起还应该有那收据之事。只是贾政虽然讨了收据,却也以贾赦为主,并不邀功。看那贾赦习经为常的样子,他们兄弟应该是一直如此相处的。”
当今又问:“可查了那兄弟两个原来各自的名声是怎么回事儿?”
贾政所料不假,人家当今还真是把他们兄弟二人的底查过了之的,才召见他们的,而查的人显然就是唐诚,所以他现在回答当今的问题,一点也不为难:“当日荣国府传出贾赦 色昏庸,贾政好读书为人端方,尽皆出自贾老太太授意。操作的倒是贾政之妻王氏。”
“无知妇人!”当今声气不大好,只是不知是骂贾母还是王夫人。唐诚跟随当今多年,自是听出当今对贾赦兄弟行事颇为满意,要不也不会对破坏了贾赦名声的两个妇人出此恶言。
“那个贾政,可是真心以贾赦为尊?”当今又问了一个问题。
唐诚道:“只以今日之事看,贾政待贾赦之意,不带分毫勉强,处处以贾赦为主。若不是贾赦忘记了借据之事,怕是他也不会越过贾赦自己提起。”
当今就点了点头:“总算这个的名声不是虚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欣慰之意。唐诚自是不会接话,他们锦衣卫只办差,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听到的事情如实汇报就好,绝不会搀杂自己的判断与意见,否则怎么会得了帝王的信任?
贾政不知道他们兄弟正在被当今议论。他现在正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今日是初一,是他应该向王夫人交公粮的日子。所以就算是他们送走锦衣卫的时间再晚,人家王夫人还是安排了流云在西侧院的门内等着,请老爷回正房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