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看着手里的东西,眼泪一双双的掉了下来,一面磕头一面道:“我从跟了老太太,才过了几天省心的日子。不想如今这么大了,还让老太太为我的事操心。”
老太太让她说得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陪着掉了几滴眼泪:“好孩子,快起来吧。我这一把老骨头,能为你们操几日的心,也是乐意的。”
对眼前的这个孙女,老太太从来没有过多留意过。她身前的女孩不少,迎春又不大爱说话,平日总没有出彩的地方。不想大太太带着出去走动几回,竟也得了姻缘。就算老太太明知镇国公府上这个时候定下亲迎的日子,所是有自己的盘算。可是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能说是亏待了迎春。
至此老太太全忘记了自己如何对这个孙女的不重视,反让自己的话把自己感动了,认为自己真是一个处处为了孙子孙女打算的老祖母,说出来的话更加温情:“日后到了别人家里,比不得在自己家里做女孩自在。手里的东西要自己经心些,这是你一辈子的倚仗了。”
半句不提荣国府才是姑娘倚仗之事。
迎春心里没有那么多想头,见老太太今日对她慈爱,更是把一腔孺慕都倾倒到老太太身上,让老太太心里大是满意。于是不光是那两千两的银票,还额外给了一套金镶碧玺的头面。
大太太那里就是另一番光景。见了迎春,邢夫人除了说自己如何费心,就是道烦难。迎春早让珍珠教了一番话出来:“太太为了我操心受累,我也没有别的孝敬。别说太太给准备的都是上好的,就是略有地什么,也都是我用的东西,我自己不说,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邢夫人就会过意来,拉了迎春的的,又是夸懂事,又是说体贴:“只盼着你到了人家,也能这样体贴上人才好。”
说完,竟让丫头现开了箱子,将还没捂热的两千两银票,也给了迎春。珍珠在迎春来见大太太的时候,已经与自己姑娘说过,反正那些布匹首饰,将来晒妆的时候众人都是要看的,想来大太太也不能用太不堪的东西对付,只管说自己不在意。可是银子,却是不能推的,那可是迎春日后过日子的根本。
见迎春没有推拒银子,邢夫人就算是心上不满,可是也不好说什么——本就是自己主动给人的。加上王善保家的,为了自己外孙女日后的前程,把迎春的孝心说了又说,邢夫人也就转了过来。
王熙凤那里因是平辈,不过是一谢了事。她也没额外给什么东西,想是这样好面子要排场的人,有东西也不会悄悄给了迎春。自然要添妆那日一并拿出来,在众人面前搏个彩才行。
这样的一圈转下来,迎春主仆三人对坐了,才都有了些大定已定的感觉。
“好姑娘,到了现在,我心里才算是放下了。”司棋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这些东西不放到姑娘手里,我多少日子都悬了心呢。”
珍珠也跟着点头:“正是这话。明日很该让刘柱儿与李春两个,出去看看姑娘的庄子与铺子。也该让他们打听一下府里的旧例,也听听别人府上的规矩。”这就是要打听镇国公府上规矩的意思了。
迎春有些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司棋倒不在意:“又不用他们去别人府上,不过是与守门的、采买的套套交情。其实也不用他们出面,只让两家的小子多上镇国公府边玩耍就使得。”
不想司棋还有这样的计谋,珍珠笑出了声。司棋恨得搡她一下:“我自知双不得你精细,难道这主意不成?何必笑成这样。”
珍珠含笑道:“不是不成,是这主意太成了。”
一句话就是迎春也跟着笑了起来。司棋不由得得意:“也不是只你一个会用脑子。你也不过与我一样大,难道还真的事事周全了。少不得我也有一件事比你见得明白。”
迎春与珍珠就是一愣,不知道司棋何事比珍珠见得还明白,就都等着她往下说。司棋越发得意:“你们可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
珍珠经她一提,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还真亏得你提起来,要不险些误了大事。明日正是二奶奶的生日。可是姑娘刚才去给二奶奶道谢的时候竟没有备礼,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