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摇头:“我是来找您的。”
***
年轻刑警坐在椅子上打着报告,工作几年养成的警觉性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立刻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头顶电扇呼呼地将空调风送下。先前他还抱怨空调太老旧,非得加个电扇才舒服,而现在……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有点儿冷啊。
——“你觉得她们都是死在杂物间的吗?”
——“不然呢?”
“您…您不会说是诈尸吧……?“
啪!他旋转电扇开关,扇叶停止了转动。
还真是…挺冷的。
钟冉靠在墙角,听见椅子的响动,差点蹦出心跳。幸好那人关好电扇就没了动静,不然她又得跑路。
钟冉摸索着往停尸房走去。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她按捺心中的恐惧,一个个掀开油布。
是…这两具吗?
钟冉看到了她们的断指,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却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除了她们,除了陈家,除了卫舜,还有多少呢?
***
廖队与卫舜面对面坐下:“所以呢?你就是想问案情进展?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能透露。”
我当然知道你不能透露,可除了这个话题,我还能用什么拖住最老练的刑警?
卫舜摆出吊儿郎当的笑:“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不行,保密是我们的职责。”廖队本来神情严肃,可几秒后,他叹息着摇摇头,“而且这事儿吧,大概率是要压下了…”
卫舜不动声色地将眼睛瞟向空旷的走廊。
还没完事吗?
正想着该如何找话题,话题却自动送上门了──一对中年夫妇风风火火跑进警局,女方上来就大喊:“我女儿呢?”
值班刑警连忙拦住横冲直撞的她:“这位女同志请等等,在这里登记一下信息!”女人表情焦急:“登什么信息啊!是你们让我来的!”
值班刑警面面相觑,询问到:“请问您是……?”
“我是赵小容的妈妈!”女人指着自己胸口,“你们不是电话里说我女儿遗体出现在这儿,让我自己认领的吗?”
值班刑警恍然大悟:“哦,请您等等,这边还是要登记的,登记完了我们有话要问。”
廖队拨开众人:“是邱悦女士和赵辉先生吗?请您这边去。”他指向走廊深处。
待别人领着夫妇二人走远,值班刑警问廖队:“不先登记吗?”
廖队皱眉:“这种时候讲什么形式?我想赶紧弄清楚,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卫舜依旧坐长椅上,沉着脸目睹一切,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
夫妇二人再度出现时,赵母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抹去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半年前就去世了,我们亲眼看着她下葬的,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尸体竟没变化?”
廖队抿抿嘴唇:“她的死亡证明是你们开的?”
赵母瞪大通红的双眼:“这位警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骗人?我女儿当时在宿舍吞了安眠药,她的舍友都看得清清楚楚,法医验尸我们也在,我们才是最希望她没死的那个啊!”
廖队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警察同志。”一直沉默的赵父开口了,“我知道您的意思,换作我们也会怀疑。别的您怎么调查都可以,我只想求这件事有个结果。”
廖队眼神闪躲,又故作镇定地解释到:“这个,我们已经尽力调查了,您放心,等我们把材料与你们开证明的警局交接后,双方定会共同合作查清。”
“查清?查一天清也是查清,查十年清也是查清,查一辈子呢?查到我们死了,你是不是负责给烧到坟头!?”
赵母情绪十分激动,话也越说越大声。
赵父也按捺不住了:“警察同志,我向来是愿意信你们的,可我也怕啊,怕你们觉得早就是死人了没什么好查的,我们基层百姓根本没法去申诉啊!”
值班刑警被叨得有些不耐烦:“既然你们不信任,那还找警察干嘛?!”他边说边将人往门口送,赵母气得面容扭曲:“你们就这办公态度的吗?!”
索性她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门口:“行,那我就在这儿等你查清。”
值班刑警开始冒火,正要前去理论,廖队却一把拉住他,指着门口大喊:“干嘛的干嘛的!”
话音刚落,玻璃门探出个戴眼镜的男人,身后还跟了个平头男。眼镜男举着相机扶了扶镜框:“接到群众热线,说这儿有案子,想来采访一下。”
廖队快步上前:“不接受采访,哪儿凉快上哪儿,我们这边没案子,别像苍蝇一样扇都扇不开!”
平头男挡在眼镜男面前:“没有就没有,凶什么凶?!”
“谁说没有!有!我这儿有!”赵母不知何时起身跑来,“记者同志,我女儿死了半年,尸体无缘无故出现在这边,我求他们调查清楚,他们却口头敷衍,你评评理!”
值班刑警气得直瞪眼:“你怎么胡言乱语呢?我们难道没有尽力吗?!我们队长熬夜多少天了,就是为了个结果!”
眼镜男也不说话,光拿相机咔嚓咔嚓。
值班刑警指着他吼:“谁让你照的?!删了删了!”
咔嚓咔嚓…光做不说又是几张,看来是有经验的老手。
值班刑警立刻动手去抢,平头男一把拦住:“警察打人啦!打人啦!”双方撕扯间,眼镜男拔腿就跑。
廖队拉回值班刑警:“别落人口实,那群记者唇枪舌剑的,随便一个投诉就能扣你半年奖金。”
值班刑警一跺脚:“那咋办啊?等着被他们泼脏水?”廖队扬起下巴:“这不,派了个无业游民过去。”
值班刑警顺势望去,卫舜迈着长腿已经跑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