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悲愤过度,女鬼的怨念骤然加深,瞬间能对钟冉以外的活人造成伤害。
钟冉自然不允许她伤害无辜,硬生生替清洁工受了一击。手指穿破肩胛的刹那,她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清洁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好半天才想着接住后仰的钟冉。此时的钟冉虽浑身发抖,但意识还在。她用力推搡清洁工:“滚远点,越远越好!”
清洁工犹疑片刻后,轻轻放下钟冉,连推车都顾不上就跑得无影无踪。
钟冉躺在地上,看着不停向外流血的伤口,钻心之痛让她直抽.搐。
鬼的伤害和人类世界的冷兵器不同,恢复起来漫长又痛苦。钟冉觉得每一秒都分外煎熬,顾不上形象翻滚挣扎起来。
女鬼发泄了部分怨气,重新变回仅钟冉可见的半透明模样。她俯身,钟冉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只看女鬼用指尖蘸上她的血,一笔一划写到:
[你要补偿。]
钟冉冷汗直流,嘴唇嗫嚅着:“怎么补偿?”
女鬼继续写下:[因果。]
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原因,都需要一个结局。
***
陈灵灵确认死亡的第二天傍晚,卫舜去了公安局。一个是说明她死前的人际关系,一个是打听尸检结果。
结果没出意外,的的确确是自杀。
卫舜拿着尸检报告,瞥到上面的[脊椎断裂]、[肋骨粉碎性骨折]等字眼时,眼圈又要红了。
这得多疼啊…
前来的警察是个中年男子,他叹了口气安慰道:“节哀吧,这么些年我也看过很多……也不知道锦程造了什么孽,还有刚从废墟里挖出来,没几天就跳江的……年轻人有什么看不开的……”
卫舜没听他说的,只是问:“你们怎么确定是……自杀的?”
警察惊讶地瞪大双眼:“你不知道吗?我们调查过她的就医记录,她有抑郁症。”
何天下楼的时候,看见不知何时回青旅的卫舜正坐椅子上沉思,模样瞧着不太对劲儿。
他找老板简单地下了碗鸡蛋面,将冒热气的碗沿凑近卫舜:“吃点儿吧,灵灵的弟弟刚打电话,今晚他俩就来了。我听电话里他情况不太好,咱还得打起精神照顾他。”
卫舜摇头:“有火吗?”何天果断拒绝:“你都不抽烟很久了,又不是啥好玩意儿,越抽越颓。”
卫舜没说话,何天从上往下看,只觉得他仿佛在忍着什么,此时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小心翼翼地问到:“你……今天去警局,什么个结果?”
卫舜刚要端面,何天这么一问,他手指突然紧扣碗沿,‘哐当’一声…玻璃碗落地应声成渣!
何天猝不及防被吓到,缓过神再看向他,脸色沉郁得让人害怕。
卫舜面目狰狞,扯着嗓子吼到:
“你知道她怎么了吗?抑郁症!不光抑郁症!她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十多处伤痕!最早的是将近半年前!他妈的不知道是哪个人渣长期侵.犯灵灵!长期你知道吗!”
***
天色完全暗下,钟冉站在旅馆后门。
按女鬼的意思,天越黑,她周身的阴气充足,就能和死魂一样穿墙入室。钟冉闭眼牟劲一冲,果然顺利进入。
没有成功的喜悦感,她立刻奔去四楼。
陈灵灵的房间空无一人,东西还是原样摆放,但是没有封锁,想必已经查明死因了。
黑黢黢的窗户外是晃动的树影,钟冉心跳得飞快,凉意从脚底蔓延。
虽然手有点发抖,但她更不敢退缩,日后……可能还要经历。
适应了黑暗以后,她先在陈灵灵的箱子里翻着衣服,发现里头有零食浴巾之类的必需品,却没有未洗的脏衣服。
钟冉侧头看见一面镜子,那镜子正对着浴室门,里头几件衣服像没脚的人一样晃悠着。
这就麻烦了,死人没洗的旧衣服会保留最完整的气息,这样容易招魂,可惜她运气不好。
还有一种办法。
钟冉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根长长的柳枝,在柳枝尖端穿入一块白布,上面有红墨水写的三行字:
[生癸酉鸡年三月丙辰月辛酉日
世故陈灵灵
逝癸巳蛇年六月己未月辛巳日]
一切准备完毕,钟冉将柳枝绑于窗上,白布在夜风中飘起,就像那晚陈灵灵的睡裙。
现在……就是等了吧。
那个女鬼告诉她,这么做可以招来陈灵灵的魂。钟冉这种人魂体属阴,容易沾上亡魂,如果亡魂刚死不久,靠近她时,魂体残留的记忆能被她获知。
钟冉惴惴不安地立在窗边,她不知道下一秒能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
未知的东西最让人恐惧,手心涔涔渗出冷汗,身上越发敏.感。阴冷的山风一吹,浑身哆嗦一阵胜似一阵,连带着心脏也战栗起来。
忽然,钟冉听到窗户‘咯吱’响起。
来了吗?
窗外的招魂幡仍猎猎飘摇,就像在暗夜伺机而动的未知者。招摇的树影对着夜空哗哗扬动,钟冉静止不动的影子被它割裂。
窗户的咯吱声越来越响……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