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她从地震中复活, 他们家族所有人, 都与地震息息相关……钟冉离远屏幕, 眼眸光点乱蹿, 和此时的心绪一样。
卫舜的声音拉她回神:“册子借我拍个照发教授吧。”
***
一个平凡中年人, 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婆养, 最怜惜的就是钱和命。
史魏年逾四十,膘肥脸胖, 消瘦的只剩钱包, 不得不牺牲大把时间,开辆二手桑塔纳搞面的生意。
冬天阳光越好, 走路出行的就越多,史魏生意不佳, 简单扒过晚饭,便再次开车赚钱。
毕竟这晚上天气再好,总有怕夜路的人想搭这班车, 尤其服装厂那群姑娘,他是熟面孔,彼此还都挺放心。
二月底的天变化多端,早上还热到脱袄,晚上便寒风冻人。史魏摇窗开暖气, 迎出风口长声一个呵欠, 心道自己来早了,厂里班还没下,应当先拉几单再来。
刚捏上钥匙, 偏门晃来人影,史魏拿袖口猛擦起雾的玻璃。
那人长衣服长裤,右裤管松垮垮迎风招摇,像是姑娘的瘦骨架,奈何脸裹了层布,只能瞧点白生生的皮肤。
人影冲他而来,史魏挤眼端详。那人袖口裤腿长短不齐,像未经细裁的初级样衣,裹脸布也是胡乱扯的,边沿还掉着须线。
史魏挺奇怪,新中国成立快七十年,县城早摘了贫困帽,他还没见过谁裹破布上街。
那人越走越近,手比脸先贴上玻璃,敲了敲:“载人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
史魏没在服装厂见过他。据他所知,服装厂基层健硕结实,高层满脑肥肠,这种瘦成杆儿的身材,也只有门卫大爷可堪比,但这熨烫般平整的皮肤,很明显是个年轻人。
男人半露左脸,说话有些涩,像开口极少,连舌尖卷翘都控制不好:“到底,载不载?”
“载,载!”史魏摇窗,“您坐后头吧?后头暖气足些。”
男人扒拉车门,带一股寒气进车,史魏点油门:“以前没在这儿见过您,来找人的吗?”
男人答非所问:“去宁夏。”
“啊?”
男人眼珠偏来:“去宁夏。”
史魏没走过远路,最远也不过从县城边边绕到市区,老婆孩子都等着他定点回家,遂拒绝:“这个…先生啊,咱从这儿到宁夏,刚过边界也得七八小时呢,您这…我没法儿去啊…”
史魏想客气道一声另请高明,手还没够上门把,脖子像被什么扼上,呼吸断在喉咙里!
史魏眼瞪得老圆,舌头扯直,拼命踹上车门,哐哐哐震得车身摇晃。
脖子的力气倏忽松弛,史魏摸喉咙死命呛咳,仿佛要呕出五脏六腑。
眼角咳来了泪花,史魏看东西模糊,狠抹一把眼,戾气窜头想指鼻子骂人,蓦地看清后座,腌臜话噎回嘴里──
这……这是人吗?
半边脸没皮没肉,哪个正常人还能活能动能说话?!
史魏哆哆嗦嗦,吓得捋不顺舌头:“…你…你…”
男人掌心黑气如爪,直扑他面庞,却在毫厘之距停下。
史魏手脚冰凉。
同行总说,夜路走多了会惹脏东西,他这车只跑了两年的道儿,怎么能比十多年的老司机还倒霉?
男人又问:“载不载?”
这次他咬字分外清楚,史魏压根也没想来硬的,家里还有三四张嘴等饭吃,他死了,老婆孩子咋活啊?
他小心翼翼地偏离黑气,攥上车钥匙:“载!载!”
***
陶勇又花钱又费力,终于请来法门寺僧人度小冰冰一度。
他摸口袋没剩啥现钱,钟冉也没现钱,卫舜倒是有,但花过车费又冲动消费,此时捞出的只够三人开标间。
陶勇借前台电话向蒋爷说明情况,蒋爷说能派人来接,但陶勇手机进水手头没卡,划钱不太现实,还是勉强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