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满手是汗,小庆的犹豫纠结都在他眼里,他不知道这人是否与黄姗有关,所以他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并未阻拦他离开。
卫舜沿楼梯一步三跳,箭步冲进电梯间,电梯即将到达一楼,卫舜隐入暗角,见三四个人踏出电梯,其后跟着的便是小庆。
卫舜故意落后五六步,追踪小庆直至地下停车场。
临近车前座,车门感应般开启,同时,小庆双腿一软,车内探出的手托住麻袋。
卫舜伏在车后,看清了女人的侧脸──
真是…黄姗?
四顾无人后,黄姗将小庆拖去角落,伸手探探他鼻息,指尖感受到微弱热气,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
也许是挣出泥淖太久,又或许本性并不爱生杀夺予,她实在下不了狠手,冒着失败的风险存他一息。
等小庆醒来,也许神智记忆会受影响,但好过失去性命,到时她再施点苦肉计撇清,结果也不算太坏。
黄姗双手合十:“对不起。”
她跨入川a的轿车,从左视镜望了眼小庆,最后发动。
卫舜开走卫巍松的奔驰,谨慎地与她保持间距,一前一后离开了停车场。
日头很大,黄姗的车在城区绕行一圈,最终驶入僻静郊区。
四周房屋低矮,不似闹市高耸密集,有几处还保留了老北.京风貌,看起来落后而宁静。
车又深行百米,穿越晾衣绳横行的小道,几簇铁苋从水泥缝隙探出,似在乍暖还寒的季风中挣扎。
房屋逐步稀疏,野草愈渐拔高,近车道的植物依旧鲜绿,但一丛丛非正常倒伏,显然近期有车轮反复轧过。
车停在老旧工厂前,墙皮大大的“拆”字被白线圈入,看栏杆堆积的厚厚铁锈,这工厂应当废弃已久。
袁友坚这样走边缘的人,绝不会住进严查身份的酒店,这种毫不起眼的角落,是藏匿行踪的绝妙去处。
黄姗踹紧车门,远处有辆越野型制的黑车,杂草掩映下,她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草草扫过便进入工厂。
工厂内部三层楼高,钢筋铁骨铸就屋顶,高架于黄姗头顶,两边是少砖缺瓦的开放式作业台,承重梁裂痕遍布,看起来岌岌可危。
空间最末是小两层楼中楼,又宽又高的阶梯延伸至二楼,一楼房间分布于楼梯两侧。
袁友坚就坐上头,楼梯还残有水渍,颜色与黄姗脚下所踏一样,深灰偏蓝,像无聊的水汽自我画像。
黄姗举高玻璃瓶:“东西拿来了。”
袁友坚拍屁股下楼,黄姗制止到:“等等!”
袁友坚堪堪停下脚步:“有事?”
黄姗将玻璃瓶放置地面,用力去揭瓶口,袁友坚连忙大喊:“你搞什么?!放手!快放手!”
黄姗已经揭开瓶盖,袁友坚步伐急切,几乎是跳着下来,却听她大喝一声:“别过来!”
袁友坚立即刹速,黄姗掏来打火机,迅速按亮火苗。火苗噗嗤噗嗤,随她动作接近瓶口,亮点映入液面。
袁友坚呵斥:“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姗瞠圆双眼:“这里头是尸油,对吧?”
袁友坚指她:“知道还不放下打火机?!你敢烧它,三爷跟你拼命!”
黄姗笑了笑:“徐寅三?他算什么东西?”火苗熄灭,她姿势却不变,“你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如果不把我留他那里的所有照片视频,以及其他痕迹销毁,这东西,今天就永远消失!”
袁友坚狠狠瞪她两眼,手背擦过鼻梁,突然歪嘴笑:“黄姗,你这是仗着这事儿知道的人少,三爷不敢同你大动干戈?”
黄姗再次点燃:“打电话!”
袁友坚岿然不动,表情有些玩味:“你知不知道,临走前,三爷交待过一件事?”
黄姗呼吸变快,面上仍维持狠戾:“打电话!”
袁友坚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黄姗:“你知不知道,我今早出去干了什么?”
黄姗下意识护住玻璃瓶,身子微朝后仰:“你到底废什么话?!”
袁友坚点了点头:“行,我不跟你废话。”他转身上楼,黄姗等他的回复,心跳快蹦离喉咙。
二楼闸门大开,袁友坚搡出一个人。
他脑袋血液凝结,上身被捆得扎扎实实,眼睛也蒙了布。行走时,他看不见路,差点被碎砖绊倒。
虽然很被动,但那人语气强硬,骂骂咧咧地吼到:“你奶奶还有气儿吗?老子操.你奶奶!!”
黄姗浑身一震,动作归于静止。
袁友坚没同黄姗讲话,而是朝向那人:“朱浩,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老子知道!老子一棍子把你全家女人戳成了串儿!你他娘不服气,想搞你祖宗!”
他骂得很露骨,袁友坚也不生气,伸手解他的蒙眼布,冷枪直指大朱脑门:“来,看清楚了,下头是谁。”
大朱又骂几句,眨巴眼睛望楼下,忽然顿住身形。
他嘴唇嗫嚅数秒:“…我近视,你…走近点。”
黄姗没有动作。
大朱说得不假,他近视三百度,平日不戴眼镜,早养成了看轮廓辨人的习惯,尤其是熟悉、在乎的人,他不用看清脸,只需瞟过一眼,就能认出她是谁。
黄姗走时穿的是深蓝棉衣,台下也穿深蓝棉衣,黄姗爱留两绺头发在鬓角,台下也留了两绺。
大朱几乎是自言自语:“…姗、姗姗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轻易许诺了,你们且看我何时不熬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