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巍松心里咯噔一响, 还拿玻璃瓶摇了摇, 确认封口完整无破损后, 他再也摸不到头绪去寻消失的“鬼胎”。
陈采香做完孕检回家,正逢老公急得抓耳挠腮, 出于关心问了句:“怎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问话时,陈采香脸色比他还白, 但卫巍松一门心思琢磨失踪的宝贝, 对她的状态并未在意。
陈采香自顾往桌上放b超结果:“今天产检, 医生还问我是不是瞒报怀孕时间,因为才两月不到, 竟有了人形。我不懂这里头门道,你说小孩是不能早发育吗?”
卫巍松只手挠头发,闻言朝桌面瞥去,黑底白影的图片上,有团人形实体静止其中。
他肢体僵硬, 似被这一眼钉上了钢板。
这轮廓…不就是…
焦灼的血液霎时冷却,抖成筛糠的手捧起产检结果──
……鬼胎吗?!
卫巍松越看越笃定, 立刻去郊外找玄学大师, 硬拉陈采香奔往周边小寺庙。
陈采香不大信这些,尤其当秃顶老头说出“是人非人, 是鬼非鬼”的判词后, 更气得浑身发抖,孕激素使然的坏脾气让她差点掀了卦摊。
几乎所有母亲都护犊子,哪怕只隔层薄壳的鸡蛋, 你都不能掐指便定它生熟,更何况是隔了肚皮,还没成型的小肉团,怎么能只言片语定人鬼。
卫巍松拽住暴走的妻子:“香香!我们得把孩子打掉!”
“卫巍松!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毛,老娘就跟你拼命!”
她拳脚相向,川妹子的辣态尽显,在卫巍松愤怒得几乎动手前,秃头大师大声阻拦:“不能!这孩子不能不要!”
卫巍松乖乖松手,大师补充到,“它来路阴邪,你若掐断它转生为人的路,它必然加倍报复回去。”
发财宝贝成了烫手山芋,卫巍松急不可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师白眉深锁:“有,但是…得委屈尊夫人了。”
陈采香如何也料不到,自己老公带回的罪孽要她承担,刹那青了脸,连大师的解语都难以细听:“我算个预产期附近的纯阳时辰,只要他按点出生,就能压制胎内阴邪。”
他顿了顿,“但这方法,对尊夫人损伤极大,可能…会折寿。”
具体会折寿多久,大师拿不定主意,陈采香更是心头惶惶。
夫妻二人没得选,一人折寿总比双双被怨鬼缠身要强,陈采香对老公哭过骂过,也怀疑过秃头神棍的说辞,但日渐瘦削的脸和异常膨隆的肚子,提醒她这孩子绝非普通。
怀孕第七月,她被推.进暗屋,几个巫蛊穿着的人长袖挥舞,手持铃叮叮晃响,她的腹部随铃声剧烈收缩!
陈采香疼得昏天黑地,几乎刚吊上一口气又给吼了出去,折腾整整三个小时,她才听见婴儿清脆的哭啼。
儿子皱巴巴又浑身血污,她忙用手擦拭他两颊,看清他与常人无异的面容后,陈采香悲喜交加,抱紧婴儿失声痛哭。
卫巍松端详婴儿,陈采香嗓子哑得说不清话:“取个名字吧。”
“叫…卫舜吧。”他答到。
“顺利的顺?”
“不。”卫巍松说,“尧舜的舜。”
盯着长成大人的卫舜,卫巍松掸掸烟灰缸积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卫舜语调呆板,“没了,我…我先走了。”他转身几步又退回原位,“爸”这个称呼不过上下唇些微一碰,但他却叫不出口,“…他们找你,肯定和鬼胎有关,对吧?”
卫巍松轻叹气:“就因为你与他们徒生过节,他们才会调查你的背景住处,顺藤找我简直易如反掌。我与他们,也就这么个交集。”
他按揉脑门,“那东西对他们很重要,我曾偷偷打听过,他们一直在找,现在得到我的下落,想索要回去也属正常。”
卫舜神情茫然,静默片刻又说:“那玻璃瓶你还留着吗?”
卫巍松张了张嘴:“哦…留下了,在保险柜里锁着。”
卫舜点头:“我有个提议,你得照做。”垂下的眼皮猝然翻起,他目光带了阴邪煞气,让卫巍松感觉前所未有的压迫,“你必须照做。”
空气湿冷弥漫,窗外带潮的土腥味从夹缝送来,丝丝缕缕刮过后脑,能使人保持清醒。
凌晨2点半,别墅电视依旧亮着。
沙发能摆的姿势有限,裴元易后背酸胀,被屏幕蓝光刺得眼睛发干。他揉眼,用手机向徐寅三发送短信:[她今晚不会来了,你让手下都撤了吧]。
发完后,裴元易脚步说不出的轻松,快步朝卧房走,几乎不带屈膝便直扑上.床。
他脸埋被子闭眼片刻,敲打被面的指尖逐渐平静,随之感到寒冷。身心俱疲时,脱衣服都成了累赘,裴元易掀开被角跻进床褥。
适应黑暗后,即使闭眼,对光线变化依旧敏感。
隔着薄薄一层眼皮,裴元易似感觉暗影攒动,于是缓缓睁眼──
一只握刀的手,从天花板缓缓探出!
困顿的大脑陡然清醒,四肢却仿佛陷入沉睡,裴元易周身僵冷,竟对此动弹不得,又不愿大喊出声,只喘着粗气凝视天花板。
天花板人脸渐渐浮现,鼻子、嘴唇…还有双不带感情的眉眼。
钟冉半身穿出天花板,持刀与他隔空对视!
裴元易双唇颤动:“小…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言辞哀切,“你果然会来杀我吗?”
钟冉面不改色,但两颊咬得青筋叠暴,似乎将所有力气倾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