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面色沉静,连建丰却越看越气,提拳就要招呼时,忽然又转了念头:“算了,不打你,让你亲眼看看我们怎么把你同伴,一个,一个…抓来。”
钟冉不吱声不气恼,先前吃人的眼神也慢慢平静:“生死我见多了,死又不是终点,但杀人是有报应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连建丰陡然想起刘小蕊,看笑话的心情全无,连脸色都黑了三分。
平措急刹车后,端枪跳入荒草丛,从地上拽起大腿中弹的女人。女人因高反落后众人,再叠加上新伤,呼吸都成难事,发绀的嘴唇吃力张合。
平措问:“其他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女人抬眼不言,平措补充到:“你想维护谁?她们都跑了,没人等你没人扶你,你走不了了,甘心吗?”
这话霎时剖出了黑暗面,她盯人的眼神越发用力,抬手往东指去:“那边,她们想上岔道。”
“哪边?”“那边!”女人吼着说,“你去抓啊!把她们都抓回来啊!”
平措满意地松手,女人顺势坠地,肋骨疼得呼吸近似消失。平措冷眼看她:“这世上,总还是叛徒更多吧?”
说罢,他瞄准心脏:“叛徒,更该死。”
连建丰心里将刘小蕊里里外外凌迟个遍,第一百二十刀划下时,货车声音渐近。
他拎着钟冉衣领拖上前去,平措下车开厢门:“你数数,走的数目对得上吗?”
连建丰以为平措健忘,就那稀落几个人头怎么可能记不清,后来才发现他这话是对钟冉说的,甚至语气带了点挑衅。
钟冉深吸口气,缓缓走近车厢,正当头躺着具尸体,后面三个姑娘瑟瑟发抖。
她低头隐忍一阵:“看完了,对得上。”
平措一抹微笑:“没数清楚,还差你呢。”说罢,他环视车内,“你们说说看,谁带的头,谁解的绳子?还把锁链弄断了?”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几道目光就要落在钟冉身上,大眼姑娘突然举起匕首:“我干的!”
钟冉心中一惊,忙用眼神示意她别乱说话,大眼姑娘手抖得厉害,可言语没有半分退缩:“…我干的。”
“那你怎么干的?刀藏哪儿的?”平措好整以暇地用眼神逼问,姑娘被问住,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就,就藏身上,那个,那个老头没搜出来。”
钟冉刚要发话,平措忽然举枪,对围成堆的三人子弹下膛。
一直未说话的两人反应不慢,听见那催命的咔哒声赶紧离姑娘远了些。
钟冉呼吸紊乱,手指搭上蛟骨链。平措要真起杀意,她不顾暴露也得指使女鬼转移视线。
平措端枪的数秒内,钟冉指尖发白,姑娘呼吸停滞。
一阵大风吹得厢门咯吱摇晃,平措手臂动作变化,转而对尸体砰砰开火!
姑娘听见枪声,腿一软手一抖,连人带刀瘫了下去。钟冉仍处于懵神状态,直盯着尸体渗出的血荡子发呆。
平措收枪:“死人身上多好推事。”说完,他指指连建丰,“你坐副驾,到地方前把她们看紧点。”
钟冉再次上车,两个女人目光露怯,不自主朝角落挪去,只有大眼姑娘仍坐她身旁。钟冉对这结果丝毫不意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本能这东西她要是追究,那些怕跟她待久了脑子失常的高中同学,她早给收拾了干净。
尸体的血还在外渗,但脸上红点已然凝结。钟冉的手被反剪在背后,只能背身费力去摸尸体的眼睛,然后合拢。
她表情肃穆,姑娘也沉下面色,断续言语间带了丝迷茫:“我们…还回得去吗?”
钟冉逐渐抬头,面对她眉心焦灼挤出的川字山包,一字一顿回到:“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回家。”
昂扎是樟木管辖的乡,不大,最近搞二胎的春风也吹上了白皮斑驳的宣传墙,原本中文加藏语刷的基本国策,此时被“怀孕就该生,丁克就该抓”的口号替代,但押韵的汉字不是押韵的藏语,导致村民难记难背,生养仍遵循自然。
土登就是计划生育里多胎养殖的典型,上头俩兄长带他进了警局编制,然后双双给毒贩埋进了土里。他弟承兄业,也光荣断成了八指,右手余下的三根嘬烟动作依然娴熟。
土登拢拢大衣,冒气的茶杯捂手里发烫,蓦地听办公室来了外人,几个值班警察正问东问西,好半天外人才冲他喊:“土登!”
土登搁了茶杯:“快四年不见了,你这次来,该不是单纯喝酒吹嘘的吧?”
“你说得对,我这次,是来当朝阳群众的。”卫舜将装满烟酒的提袋放他桌上,“我有重要消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