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舜敷衍点头,手下意识往裤兜按,直摸到硬邦邦的壳子,他才敢松口气。
猜测没证实前,他不想说来让钟冉困扰,而他琢磨的印证方法,更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西安城里高楼并不密集,修葺过的城墙在雾霾里隐隐绰绰,就那批艳红灯笼还算清晰可见。
这座城文化底蕴多厚,那游人就堆叠得多厚,明明还是清晨,大大小小旅行团便赶鸭子般督着游客快走,近城墙处给摞得水泄不通。
钟冉透过后视镜往后望,胡荣荣的出租绿得扎眼,不急不缓地紧跟在后,钟冉吊起的心微微松懈,又被一阵铃声攫起。
卫舜看了眼屏幕的号码:“我托人联系了看守所,估计是那熟人打来的,你帮忙接一下。”
钟冉刚伸手铃声便断了:“要拨回去吗?”卫舜暼过导航:“算了,马上到地方,下车再给他联系。不过…你那堂哥情节很严重吗?市级看守所和区看守所不一样,关的可都是重犯,他这事儿可不小啊。”
钟冉冷汗微渗:“不会吧…?我太不清楚。”
卫舜掌根摩动方向盘:“不知道就算了,到时候再说。”
车往南下至三环,在银灰色铁制伸缩门边熄火。卫舜倚在车旁,遥望一眼灰白的楼群,冲钟冉说:“你等等,我给回个电话。”
听着嘟嘟声,卫舜不觉走出了几米外,对方才接通电话:“喂?卫舜啊?”
“对是我,昨天托你那事儿办得如何?我们到门口了。”
“这个……”对方有些为难,“我给他们分局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一开始他们同意了,过会儿又给我来电,说啥…情节严重不给办。我寻思着,你不是说是毒.贩子吗?我调档案说藏毒30g,死刑都没够,怎么就严重得不给探视了。”
卫舜眉毛下耷:“结果呢?”
“对不起啦兄弟,不是我没帮忙,他们咬得很紧,我也搞不清状况。”那端语气无奈,“隔条街的局子都不让管闲,更别说我这横了道秦岭,抱歉了啊。”
电话挂断后,卫舜瞥过车边交谈的两人,手往兜里探来钟冉的手机,上面几通未接电话赫然醒目。
他琢磨半晌,将手机收好。钟冉视线挪来,看他表情便明白了七八分:“不让进?”
胡荣荣正扒弄鬓角,闻言表情霎时凝固:“啥意思?不让进是啥意思?”卫舜深吸口气:“估计得等提审判决吧,现在说是不给办。”
胡荣荣呆滞几秒,熬红的眼球左右晃荡,却找不到聚焦点,连带脚下也趔趔趄趄。钟冉扶住她:“胡姐姐你别急,我们先去宾馆住下,再看看有没有别的方法。”
卫舜附和:“对,我们先住下,等我找别人问问。”
胡荣荣目光扫过灰败的大楼,沉默片刻终于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车驶入不远的旧巷,干燥许久的路面被轮胎刮起灰烟,头顶电线长虫般交结。那些悬墙外的招牌花花绿绿,以至于车停在门口,钟冉才认清宾馆的字眼。
卫舜推开车门:“这三环建设比较落后,警局边的街道还算整洁,最重要的是比较安全。”
钟冉倒无所谓简不简陋,十分自然地背包进了大门。登记室被磨砂玻璃围着,就一侧开了窗,窗顶褪色的倒[福]微有卷曲。
里头大婶正吹热茶,见到来客连忙递过本子:“麻烦您嘞,身份证啥的都出示登记一下。”
她刷刷记录完毕,递来两把钥匙:“上三楼,楼梯口左拐第二间。”卫舜晃了晃钥匙:“你们这锁…”
大婶手指敲敲桌面:“您放心,撬不开,咱开店这些年也没听说出事儿的。”
卫舜倒没多说,跟钟冉他们上了楼。胡荣荣按部就班地开门进门关门,钟冉隐隐担心,站走廊听了好一会儿动静才进房间。
房间设施倒还齐全,只是墙角旧式电视落满了灰,看样子住客都不大用。枕头铺了层蓝色枕巾,床头还假模假式地摆了篮塑料花,看着倒是简朴居家。
卫舜拽动木门,确定没有松动才安下心来:“冉冉,我今天有事,可能明晚才回。”
钟冉倒水的手停顿:“什么事?”
卫舜解释到:“有个交情不错的请我通宵唱k,本来想带你一起,但你也知道,我那些狐朋狗友闹得开,带你去不太好…”
钟冉好整以暇地抱胳膊:“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卫舜笑到:“当然,你随便查岗,要联系我就找隔壁借手机用,等我回来再带你处理手机电话卡。”
钟冉说:“不用,我也没事干,今天下午就营业厅办…”
“不,”卫舜匆匆出声阻拦,“嗯…你还是在这儿呆着吧,那些怪人不知道又会算计什么,还是别随便出门。”
钟冉歪头研判他,卫舜下意识挺直腰身,听她调笑:“你该不会…怕我撞见你做坏事吧?”
卫舜松了口气:“哪能呢?我当然是行善积德,求个出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