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传来卫舜焦急的嗓音:“冉冉?冉冉…钟冉?!”
钟冉眼睛紧盯着副驾探出的可怖侧脸, 沉声说:“卫舜, 让那老头儿赶紧给我想起来, 不想起来,白国正我就拦不住了。”
说完, 她按亮外放键,将声音调到最大。
白国正开裂的下唇掉至下巴, 说话时嘴部畸形诡异:“调头, 回塔顺大厦。”司机被他面容骇住, 手哆嗦着去转方向盘,却被厉声大呵吓得停手:
“不许调头!继续往前!”通过后视镜, 钟冉凌厉的眼神也让司机心头哆嗦,“你要是调头,我现在就弄死你。”
司机:“我,我太难了…”
“调头!”
“往前!”
双重震慑下,司机哭丧着脸:“我, 我把车给你们,你们打一架自己开吧…”说完, 他忙不迭地拧下门把, 白国正伸爪抓去,企图将人质揪回。
钟冉迅速抬手阻挡鬼爪, 胳膊瞬间被尖利的指风贯穿!
她咬牙忍痛, 浑身大汗淋漓:“要命就滚!”
司机心里恐慌,没留神一屁股坐进了水洼,连滚带爬地冲往路人寥寥的人行道。
白国正连忙去掌方向盘, 钟冉扑向驾驶座,双手桎梏他的行动。微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深红的血水透入椅缝。
电话里不明所以的撞击声听得卫舜心惊胆战,他想再对翁叔详细描述,转头却不见了人影。
他忙问兀自喘气的上班族:“他人呢?那老头儿呢?!”
上班族指指大厦门口,那儿站了个独自避雨的男孩。男孩靠在玻璃门上,手里拿着个五彩的塑料风车,一脸无辜地望着蹲在面前的白发老头儿。
翁叔嘻嘻笑道:“他们都不和我玩,你和我玩好不好?”
男孩一脸嫌弃:“我妈说了,和年纪大的人玩儿会被欺负,何况你胡子都白了。”他上下打量一眼,“而且你们还会碰瓷儿!”
他冲翁叔做了个鬼脸,哒哒哒跑去角落。翁叔双手撑头叹气,“这人生,真是忒忒忒没意思了…”
正丧着,肩头被人拍动:“老…翁叔,你再好好想想,就…这么高,然后这个身材。方脸,眉毛比较浓…”
翁叔挣开他的手:“你等等啊,我先去找那小孩儿要风车…”
卫舜急忙按捺躁动的老头,“都啥时候了还玩!你不怕他再找来弄死你吗?!”
翁叔腾地起身,腰部微微顶起:“怕啥啊真是!人都有一死,或留在人间或下了地府,凭啥别人能死我不能死?”
卫舜被他胡搅蛮缠的说辞弄得哑口无言,见老头眼神时不时飘上风车,他无奈妥协:“行行行!只要你想起白国正的事儿,我就给你买一百个风车!”
翁叔眼睛一亮:“说话算话?”
卫舜表情憋屈:“骗人的是…小狗。”
翁叔高兴拍手:“嘿嘿嘿好的,我这就给你想。”他在走廊来回踱步,时而双手抱于胸前,时而抬手搔搔脑后。
卫舜的嘴唇因紧张而干裂,但他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努力辨认电话的杂音。
突然,那端传来哐地一声,卫舜握紧手机:“钟冉?!”
“没…没事。”钟冉嗓音憋闷,像鼓着劲儿使在了别处,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你让他想…继续想…”
出租车的操纵杆被她掰断,而此时,她正双膝抵着白国正的胸口,手肘撑住他下压的肩膀,奋力阻止他靠近手机。胳膊的裂口渗出鲜血,一滴滴垂落钟冉颊间。
“啊!我想起来了!”翁叔锤向自己手心,“好像几年前,是有这么姓白的家里找我办过事儿,貌似是夫妻俩。”
钟冉的声音断断续续出现:“什,什么事…”话还未完,白国正加大力气,硌得钟冉关节生疼。
卫舜舔舔唇:“现在不是追溯往事的时候,翁叔我问你,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解决?怎么赶紧让白国正消失?”
翁叔抓了抓头发,忽然食指挑起:“啊,我想清楚啦!你能找到个跟他一块儿的女鬼嘛?叫啥我记不清了…”
有了明确目标,钟冉深吸口气,四肢猛然用力,一脚将白国正踹回了前座!
白国正猝不及防没抓上椅背,重重摔向了挡风玻璃。他龇着含血的牙齿,只见钟冉双手贴上指南针,闭眼召唤起佟曼娇。
白国正嘶吼着扑回,钟冉伺机捞来手机,一把拧开车门,快步冲入雨中。冬日的雨水沁湿脖颈,钟冉回头,白国正手脚并用地跳下车板,四肢激得水洼飞溅!
冷雨冰得钟冉呼吸困难,她随手拎起锥形路障砸去,白国正偏头躲过,加速朝她靠拢!
钟冉往前跑了几步,陡然停下脚步。
她的身后出现了穿旗袍的背影,大雨穿透身体,无法将她的头发濡湿半分。
佟曼娇挡在钟冉跟前:“白老头儿,你怎么回事?她是和我们缔结契约的,你又杀不死她,费那力气追着跑,是闲的还是蠢的?”
白国正缓缓直起身子,“我不伤她,只要她把手机给我,随我去塔顺大厦。”佟曼娇闻言耸肩,转头看回钟冉:“那你给他呗,反正你也是帮咱还愿的,实现这点愿望还是可以的。”
说罢她就要挪位,钟冉见白国正蠢蠢欲动,脱口而出:“你的死还有头疼都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