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掀起帽兜踏出车外, 匆匆忙忙地往大厦跑去。卫舜锁好越野紧跟着跑进大厦, 抖抖身上的积水说:“居然忘了向白卉借伞, 真是失策。”
钟冉拂开黏脸上的湿发:“电话你存了吧?”“当然存了,这我怎么会忘记。”
卫舜便说边翻手机:“翁神棍, 翁神棍…哦,在这儿。”钟冉凑上前去, “你打电话问问他具体在哪个大楼, 白卉好像记错了名称, 我搜地图附近没有叫达顺的地标。”
卫舜比了个手势,按她的想法拨通了电话:“喂, 请问是翁大师吗?”电话那头静默片刻,一道稚□□声响起:“您有事儿?”
卫舜不禁皱眉。
但凡开门做生意的,鲜少听这种语气同潜在客户说话,大概名气大了,这架子也蹭蹭端了上去:“哦,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说您这儿算命很准, 就想着问问。”
女声问道:“您哪个朋友?”
“白家的。”卫舜如实回到, “城郊白家的小姐,名叫白卉。”
话筒传来窸窣动静, 隐约有人交谈, 卫舜依稀辨出男人的声音,他应该才是白卉所说的翁大师。
“喂?哪位啊?”话筒换成了男人接听,他声音兴奋语调高亢, 全不似刚才女声的冷淡,“算命吗?紫微斗数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
“啊…看相看相!”卫舜赶紧打断,“所以得去您店里亲自看,但我忘了您的店在哪儿开的。”
木桌的稿件被风掀起页角,拿手机的驼背男人裹紧棉衣:“哦,在塔顺大厦那儿。”他回到,“9楼908室,翁婆命理堂。”
那端客套地感谢几句挂了电话,男人干瘪皱巴的手指按住欲飞的纸张,将手机压上纸面。
正低头打算拉起外套拉链,桌前凭空出现一个人影。他余光瞥见半截裤管,边抬头边说:“这么快啊?我还以为你…们…会…”
他停止了动作。
钟冉跟着卫舜奔向马路对面的塔顺大厦。大厦外观与其他写字楼无异,高耸直立的十七层房间看不见屋顶,晃于屋外的平开窗给人摇摇欲坠的恐惧,钟冉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卫舜递来纸巾:“擦把脸。”
钟冉那纸吸去水渍,探头看了看四周:“那大师有没有说ab哪个入口离908室更近啊?”
卫舜随她张望:“没想到这楼还有好几个入口,那神棍也没提哪个更近。不过没事儿,咱先进b门避雨,我给他再打个电话。”
他边说边掏出手机,钟冉为楼里充足的暖气一阵哆嗦,身子往拐角挪了挪,正对上佟曼娇的侧脸,“就你吗?白老板呢?”
佟曼娇剔着指缝干涸的血块:“我哪儿知道,说不准飘其他地儿去了。”
钟冉下意识看往手心,并没有遗落的金块。她攥紧五指,“你先离开这里,无论问出什么都不许跳出来吓人。”
佟曼娇笑了:“这有啥好吓的,我人都死了,把神棍吓死同我地底做伴,岂不更隔应?你要不放心,我走就是。”
钟冉目送她消失,心底隐隐觉得不安,再次张望起周围。卫舜的手机停在耳边,视线挪向钟冉,“好像…没人接?”
钟冉轻咬下唇:“再打一次。”
耳边传来冰冷的嘟嘟声,连续响过四十秒后,通话自动掐断。卫舜定定望着她,“还是…没人接。”
钟冉扣上兜帽:“你直接坐电梯上九楼找908室,别管哪个入口近了…”说罢她转身直冲楼外,卫舜大喊,“你去哪儿?!”
“救人!”钟冉小幅回头,雨水重新濡湿面颊,“我得让白国正在这片区域消失!”
驼背的大师两鬓斑白,抬眸望人的同时,额头皱纹簇拥成条:“你…你哪位?!”
残败的黑色西装垂于腰间,红白相融的衬衫沾在胸前,白国正凉凉开腔:“我找你,封口!”
他猝然扑来,驼背大师双脚落地迅速后退,被绊倒的木椅哗啦砸向瓷砖!
在半步不到的距离,窗框被冷风刮得咯吱呻.吟。驼背大师腰间佝偻,努力抬头才能与白国正对视,“你…你哪位啊?整这么个行头真是丑得不忍直视。”
白国正斜睨大开的窗户,忽然双手抬起,作势要扑去掐他脖颈!
面对这突然的袭击,驼背大师本能倒退,可他身后已无退路,手掌不自主按上积水的窗沿,眼看就要倒出窗外──
咚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接近,驼背大师右胳膊一紧,一股大力将拉回他屋内!
卫舜穿透白国正的身体,手死死抓住大师手腕,嘴里喘着粗气:“别怕…他碰不到实物,伤不到你…”
白国正顿时变了脸色,面部线条蓦地狰狞。他四肢落于地面,脖颈拧成麻花,头部以奇特的扭曲方式,渐渐朝天转动!
驼背大师挠挠泛白的头发:“其实…他好像能摸到人。他看起来不像鬼,更像是非人非鬼的怪物。”
卫舜厉声呵斥:“你丫不早说!现在强行解说个屁!逃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