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彻低声道:“阿娇,我可没做什么……”
“你将我当傻子不成?”沈琼压着声音,但语气中还是不由得带了些怒气,“你若真不想做什么,就不该在太后娘娘那般模样,惹得她误会。”
这几日下来,沈琼已然将太后当做一位慈爱的长辈,并不想毁了这关系。
她也知道太后很喜爱裴明彻,故而说话间始终回避着,从未提过自己与裴明彻的旧事,就是万一她老人家伤心。但裴明彻显然与她打的主意不同。
“误会什么?”裴明彻垂眼看着她,平静地说道,“误会我喜欢你吗?可阿娇,你我都心知肚明,这并不是误会。”
沈琼愣了下,声音冷了下来:“裴明彻,咱们先前说得明明白白,你也应承了下来。如今这般,是想借着太后娘娘胁迫我不成?”
她这话一针见血,已是不留半点情面了。
裴明彻沉默着,没能说上话来。
因为他无从解释,哪怕初衷是不甘心,想要再试上一试,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有胁迫的意思。
眼见着沈琼开始不耐烦起来,裴明彻又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今后便不再来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讨好,再配上那个无可奈何的目光,让人看了便不由得心软。
沈琼晃了晃神。
她是最喜欢裴明彻那张脸的,当年在锦城时,为着裴明彻一个笑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若是见着他这模样,怕是心都要揉碎了,说什么都应的。
兵书上说的“美人计”,想来应该就是如此。
但好在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傻子了,沈琼很快便反应过来,冷着脸道:“殿下最好是能信守诺言。”
宫中不比外边,沈琼并不好同裴明彻私下相处太久,分辩明白之后,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她也没有修剪藤蔓的闲情逸致,直接回了偏殿,自己暂居的卧房。
在裴明彻面前时,沈琼嘴硬心也硬,但回到房中独处之时,却莫名烦躁起来。
她倒也并不后悔方才说的话,只是心中说不出地焦躁,随手拿过床头摆着的布偶,揉捏了一把。
那是当年她娘亲跟着宫中的嬷嬷学女红的时候,亲手缝制的老虎玩偶,看起来歪歪扭扭的,显然她女红不怎么样这一点也是随了亲娘。
那玩偶存放了许多年,禁不住她这般蹂|躏,耳朵处的线都险些散开来。
沈琼连忙松开来,但脸颊仍旧气鼓鼓的,磨牙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因着这件事,沈琼私下愁了许久,好在裴明彻说到做到,的确没再来过。
太后旁敲侧击地代问她的意思时,沈琼也是装傻充愣,再加上一旁的乐央长公主帮腔,总算是勉强将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在宫中住了七八日后,沈琼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同太后提出想要回家去看看,顺道收拾一下将军府的旧物。
太后倒也没拦,只拉着她的手嘱咐道:“等到年节,再进宫来陪哀家住些时日,届时也正好公开你的身份。”
“好。”沈琼含笑应了下来。
若说先前留在宫中,是碍于太后发话没法推拒,如今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后,她便是真心想要陪太后他老人家了。
临出宫前,太后也赏下不少东西,再加上先前皇上令人送过来的赏赐,装了足有六七大箱。乐央长公主陪着沈琼出宫,将她送到梨花巷的住处,又着人将这许多箱赏赐给一并送了来。
先前进宫时,沈琼并没带任何人,虽说家中也得了消息,知道她会在宫中住上一段时日,但还是难免提心吊胆的。如今见她好好地回来,甚至还稍稍圆润了些,云姑等人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云姑与桃酥翻看着赏赐的清单,准备将那几大箱清点入库,沈琼则是陪着许久不见的汤圆在院中玩,偶尔有什么稀罕的物件便去看上一眼。
毕竟她虽有银钱,但宫中的物件却非寻常人能有的。
院中忙碌得很,却又传来敲门声,沈琼亲自去开了门,原以为是江云晴学刺绣回来,结果却见着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春和。
一见着他这张脸,沈琼随即便想起先前乐央长公主所说的事情,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春和将她这下意识的反应看在眼里,眸色一沉,但却还是笑问道:“你不请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