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祐瞧见柳萋萋说话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不知怎的也跟着心堵。
他抿了抿唇,正欲说什么,就听门扇被扣响,开门一看,是个提着食盒的杂役。
见他们面露疑惑,那人解释道:“这是一位大人吩咐我们给姑娘送来的,姑娘拿好。”
柳萋萋接过食盒,颔首道谢,回屋一瞧,发现里头是一碗清粥。
两人对视一眼,皆以为那位“大人”指的是沈韫玉。
余祐不由得冷哼一声:“算他还有些良心。”
他将里头的粥端出来,递去汤匙,“快喝吧,你吐完了胃里不舒坦,确实得喝些清淡的东西缓缓。”
柳萋萋点了点头,粥尚且还热着,她端起汤碗,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发现这粥并非如表面那般寡淡无味,反是有些甜丝丝的,煮粥的人像是知道她的口味一般,还在里头加了糖。
她吃着喜欢,大半碗热粥很快下了肚,或是因着胃里舒坦了,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她搁下汤药,想起沈韫玉先前问过的话,秀眉蹙起,倏然想起什么。
发现尸首时,她虽未闻到什么迷香,但当时在浓重的血腥气中隐隐约约嗅见了一股药草味。
她垂眸思忖片刻,抬首问道:“阿祐,你可知那位赵举子近日是否生病,可有服药?”
余祐着实被问住了,他想了想,“生病倒是没有,也未见他煎药吃,不过前阵子,他似是磕着了脑袋,那日我从他窗前路过,还看见他挖了膏药抹在脑后呢。”
膏药……
她闻见的难道是这个气味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余祐纳罕道。
“没什么。”柳萋萋摸了摸鼻子,“只好像在赵举子屋里闻见了药草味,随口一问罢了。”
“哦。”
余祐也未在意,帮着柳萋萋收了碗筷,就听门扇又被扣响,外头传来了江知颐的声音。
“阿祐,莫打搅柳姑娘歇息,早些回房去。”
余祐打开门,便见江知颐立在门外,他并未踏进来,只温柔地冲柳萋萋一点头。
“在下和阿祐就住在隔壁,姑娘夜里若是有事,喊我们一声便成。”
这位江举子举止谦逊有礼,让柳萋萋觉得很是舒心,她感激地一笑,“多谢江公子。”
随江知颐离开前,余祐仍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赵举子的事,你莫要再想了,仔细夜里梦魇。”
“嗯。”柳萋萋晓得他是关心自己,重重点了点头。
可所谓事与愿违,夜里她仍是做了噩梦,不过不是因着那赵孟垠,而是另一个光怪陆离且吓人的梦。
起初是刀光剑影,兵刃交接的声响,还有伴随着无数惨叫声淋漓飞溅的鲜血,转眼她又置身在一片树林里,身后似有人在不住地追赶,她仿佛听见一个稚嫩的声儿在哭着喊“哥哥”,周围越来越寂寥,直到什么声儿都听不见了,万籁俱寂,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如深渊巨口,似要将她彻底吞没。
柳萋萋骤然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扶着脑袋坐起身,却见一道黑影忽地从窗前飘过。
她吓得僵在那里,屏住呼吸,好一会儿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见鬼了……
待反应过来,她倒头将整个人埋进被窝里,一点睡意也无。直到天边吐了白,才卸下一口气,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柳萋萋起身洗漱,也不知是何时辰,方才拾掇齐整,江知颐来了,说余祐一大清早便去洒扫学堂了,让他帮忙送早膳给她。
柳萋萋伸手接过食案,道了声谢,便听他关切道:“柳姑娘看起来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昨夜被“鬼”吓得睡不着的糗事柳萋萋实在说不出口,只转而问:“江公子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江知颐摇了摇头,“不曾听见什么动静,倒是风还挺大的,吹得窗扇呼啦直响。”
他话音方落,似是为了回应他这话,蓦然从外头吹进来一阵风,将桌案上的几张纸卷落到了江知颐脚下。
柳萋萋认出是自己昨夜睡前无聊写的字,忙弯腰去拾。
江知颐亦去拾,他快她一步,将手上的纸张捡起递到她眼前时,一股极淡的血腥气混着药草香钻入她的鼻尖。
柳萋萋神色骤然一僵。
那药草的气味,与她在赵孟垠屋里闻见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过了快一个钟头,我才发现新章定错了时间(捂脸)
明日不更,年末很忙,下周估计一直要加班,更新可能不大稳定,更新时间也会错乱,尽量努力给大家更吧。
我也想33早点脱离苦海,在努力压缩进度,但前期铺垫挺多的,大家应该也看得出33身世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