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诚和施源敬, 如今已经到了互不留手, 比拼修为的时候, 皇宫上空,灵气与魔气混杂, 两人的实力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任何一方被加上助力,都可能造成战局的偏转。
汪染站在下方,她抬头看着上空的两人,秀眉紧皱。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霍诚今日来,似乎并不是为了赢和报仇,他来,是因为想死。
虽然霍家已经覆灭, 可霍家在朝堂上也有些根基,他若是因为修为受制,走凡人的法子, 将这皇帝拉下马, 也未尝不可。
就算身为修者, 不想那么费时间, 也不该这么直接的就冲过来。
他一个人,对上施源敬,对上汪染, 对上游既然一族,怎么可能会赢呢?
就算霍诚再自负,也不会这样毫无准备的就来开战。
汪染本以为, 霍诚有后招,可看了这许久,旁边游既然已经拉开阵势,霍诚却仍旧没有召来什么帮手和后手。
他与施源敬的拼斗,没有留力,却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可即使搏过了施源敬的命,那其他这些人,他又怎么能搏的过呢?
汪染沉了眼眸。
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霍诚来这里,抱的是一颗求死之心。
她正欲上前,便见上空霍诚的行动猛地一滞,门户大开,便中了施源敬一掌,整个人跌落下来。
汪染转头,就见游既然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若不是因为施源敬立契的缘故,她现在无法伤这游家人分毫,她一定要将他们的阵法给破了,以防再多生事端。
眼见师兄已经向着霍诚追击而去,汪染忙纵身而上,向着霍诚的方向而去。
没想到,霍诚见到汪染行动,竟也向着她而来。
汪染对上了霍诚的眼。
她心中微动,只觉得这双眼睛中,包含了太多自己看不明白的感情。
“师姐,”霍诚向着她扑了过来:“你杀了我吧。”
“我想死在你的手里。”
汪染召出夺魂铃,铃声清脆,却是瞬间织就幻境,将这整个皇宫,都包围了进来。
眼前这一方天地,便只剩下了她和霍诚了。
汪染来到霍诚近前,发觉他已经受伤颇重,鲜血已经浸透了身上的黑衣,若不是近前,便看不太出来。
霍诚轻轻的笑着,他的声音中,带着释然和轻松:“施师兄修为高深,我打不过,师姐,你杀了我吧。”
“既然是敌人,那么我便死在师姐的手上吧。”
汪染看着他,只觉得心痛。
霍诚不是没有生的可能和希望,他有无数个可以活命的方法和理由,可他这个人,似乎将这一切,都给放弃了。
即使曾经被暴虐所控制,可霍家真的将他教的很好,自始至终,他都有着这样一颗赤子之心。
以至于,并不愿意见到同门反目,也不愿再多生杀难,便用自己这一死,平了这一段冤屈。
多么傻。
汪染伸手,擦去了霍诚额边的血迹,她笑了笑:“霍诚,你不能死。”
“这个世界,你是我选定的人,你不会死的。”汪染缓缓的说着:“没人能杀的了你。”
“师姐莫要难过,”霍诚笑笑:“霍诚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当年在那魔宫之中,我本就该死了,后来,在康北镇,我也该死了,都是师姐救了我,让我又多活了这许多年,如今,这一条命,便还给师姐,也值了。”
汪染的手微微颤~抖:“你……你记起来了?”
霍诚怎么恢复记忆了?
难道说,谢清河死了?
霍诚抓住了汪染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师姐,杀了我吧,我活这一世,已经值得了。唯独可惜的,没能再吃到师姐做的面。”
汪染眼眸深沉,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可又很快归于空白,她低声说道:“你莫怕,很快就会没事的。”
汪染没去看霍诚的眼睛,她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的手上。
耳边,夺魂铃铃声急震,显然已经快要拦不住施源敬了。
她狠狠心,灵力自手中牵引而出,右手成爪,便从霍诚的胸口,带出一片血花。
霍诚眼睛已经合上,被汪染扶着倒地。
“汪仙子如此做法,又是何必。”
汪染转头,便见游既然缓步而来,他所经过之处,灵气迅速溃散,竟是半点都没有受到夺魂铃的影响。
游既然眼神冷寒:“仙子修道,应该清楚,世间之事,有舍有得,若是过于贪婪,便会得不偿失。”
“如今,你想保下这霍诚的命,那便是要你的师兄,受那雷邢之苦了。”
汪染笑了笑,她起了身,迎上游既然的目光,没有半分退让:“游长老说笑了。师兄为了汪染做了许多,我又怎么会罔顾他的性命。”
“哦,那么,你这师弟,便可交给我了?”
“不,”汪染笑笑:“霍诚也救我多次,亦是我真心护重之人,我不会让他丧命于此。”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游既然说道:“游仙长要到了,不如,仙子想想该如何劝他吧。”
汪染伸手,召了夺魂铃来,她将夺魂铃捏在手中:“我还有一条路。”
“他们活着,我死。”
她徒手捏碎了夺魂铃。
汪染当即喷出了一口血。
周围幻境溃散,施源敬立刻向汪染冲来。
汪染拼进最后的力气,甩出去一个上级屏障法器,拦不住施源敬多久。
但仅是这些时间,也已经够了。
立契之人若是背契,便会引得天罚,雷刑灌进经脉骨骼,忍受剔骨之痛,直至身死道消。
而若是想要让立契之人,免于这天降雷罚,便要在这契约中原有的条件上,加倍偿还。
当初施源敬立契,换来的便是那邪影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