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染落了泪。
在她察觉之前, 眼泪已经滴落。
迷蒙的泪眼中, 她对上霍诚的眼, 便更觉鼻子发酸。
霍诚也有些惶然:“师姐,你怎么哭了?”
随即, 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便有几分不好看:“刚刚这话,可是有人跟师姐说过,师姐,你想到了谁?”
情绪泄露只是一瞬,汪染瞬间收敛心绪,她抬手拭去眼角遗泪:“没什么。”
这明显不是霍诚想要的回答,可他见汪染落泪的样子, 便觉心中发痛,虽心里嫉妒那让她想起而落泪的人,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 好与他相争, 可他心里更加不愿汪染难过, 便没有追问, 而是老实的闭了嘴。
汪染心绪平静,再去想霍诚那一番话,便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你刚刚说那话, 是谁教你的?”
霍诚眼神躲闪:“没人教我。”
汪染声音淡淡:“你刚刚还对我说,对我不说假话。”
霍诚拿眼小心的瞟汪染,见她并无生气的意思, 便老实的回答了:“这话是我父亲对娘亲说过的。”
“父亲也对我说过,他日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便可对她这一番话。”霍诚观汪染神色,又补了句:“虽是父亲教的,可这话,也都是我真心之言。”
汪染不答,抬手指了那桌边的椅子:“你去坐那。”
这已经是汪染第三次示意霍诚退后坐下了,霍诚不会忤逆汪染,便只好听她的话,又重新退后,坐在了那椅子上。
刚刚的情绪失守,已是她未曾料到的,汪染怕他再往前来,便嘱咐道:“你若想继续待在我的房间里,就好好的坐在这个椅子上,如果你离开了这椅子,我就会把你赶出去。”
霍诚笑的没心没肺:“我都听师姐的。”
他这幅样子,完全没有半分白天为人师兄的样子,也没有曾经克制内敛的样子,但是无端叫人显得真实,叫汪染心中又是一酸。
若眼前这幅模样,才是霍诚的本性的话,那曾经的他,为了自己,又压抑了多少,忍耐了多少呢。
霍诚一看汪染眼神,就知道她又想起了刚刚那人,他眼神一沉,想要起身,又想起汪染刚刚那话,便重又坐了下来,拖着身下的椅子,一起移动到了床边,小心的拉了拉汪染的衣角,声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师姐,在我面前,你不许想那个人。”
霍诚本以为师姐的身边只有一个谢清河需要担忧,可现在看来,他的师姐这样的好,除了谢清河,还有别的人更应该担心。
因为这个人,会叫师姐想起来的时候心痛,会让她为他落泪。
这是谢清河所比不上的,也是他所比不上的。
可那人就算再好,如今,师姐被谢清河逼迫为难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呢?
既然他保护不了师姐,就不该再占据着师姐的心。
公平竞争,他霍诚会成为师姐喜欢的那个人。
霍诚自然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吃着自己的飞醋,他只是不喜欢汪染心里想着别人。
汪染见他这幅模样,也觉得好笑,便问道:“若是我想谢清河呢?”
霍诚想了想,极认真的回答道:“既然师姐不喜欢谢清河,就更加没必要想他了。”
他又补了一句:“我听闻灵画派喜爱美丽事物,师姐这样美,那谢清河定是看重师姐貌美,没有真心,师姐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你刚刚说,只看了我一眼,便喜欢上我了,”汪染轻笑:“你不知我人品如何,不知我心性如何,便这样冲进来于我表白心迹,若说那看重美貌并无真心之人,该是你吧?”
“不是的。”
霍诚当即否定。
“那你又是为何会喜欢我呢?”
这话霍诚却答不出。
他真的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便心动了。
可那喜欢,不是因为外貌,仿佛是他终于找到了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填满了心中的缺失。
他就是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
但霍诚心里知道,汪染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眉尖眼角都溢满了细碎的温柔:“我会证明我的喜欢的。”
这眼神太过温柔,汪染不禁想起了当初霍诚拉着追雪归来,与自己表白时的那个模样。
她一时恍惚,待回过神之后,才发现霍诚抓住了自己的左手。
汪染一怔,想要躲,却被霍诚抓住了手腕。
“别怕。”
他的声音稳定而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不知为何,汪染失了挣开的力气,她没动,任他抓着。
他的手,隔着薄纱般的衣袖抓在汪染的胳膊上,手掌中温度灼热,汪染垂了目光,只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霍诚将汪染的袖子掀起了一点,露出了汪染的左手腕。
细嫩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支雕纹络丝金蛇环,金蛇盘丝,活灵活现,越发衬的那肌肤莹润娇柔,如剔透的美玉般泛着光彩。
霍诚的目光,落在那手环上:“这就是他控制你的东西。”
这无瑕环是到灵画派的第一天,谢清河送给汪染的,这手环做工很是精巧特别,触手生温,一看便不是俗物。
只是,这东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配饰。
这是谢清河用来控制汪染的,汪染自己摘不得这无瑕环,而只要她戴着这无瑕环,谢清河便可以知道汪染的位置,甚至还可以远程操纵这无瑕环,让它发热或者缩小。
虽都是些不伤大雅的操作,但这样戴着,总像是一个奴隶项圈一样,让人感觉被困,并无自由。
汪染未料到,仅只见了一面,霍诚就已经察觉出了这无瑕环的异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