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竹云笑容微僵, 很快又恢复如常。
等周围的侍从, 都追着宣玺走了, 跪地的青萝,这才起了身。
青萝微低了头, 放低了声音:“夫人,这墨染夫人,并不太好对付。”
宁竹云眼眸深沉,转身便走,她示意青萝,说道:“我觉得,这墨染有些不对劲,她似乎, 也知道那位的旧事……”
青萝呼吸微滞,略有些惊讶,可她只一细想, 便明白了:“夫人是指这美人面?”
一行人还未走远, 便听到身后闹哄哄的一片, 宁竹云转过身, 便看到花匠被召来,要听魔尊的吩咐,迁了几簇美人面摆到清莲阁去。
宁竹云眼中冷意更深, 她不欲再看,转身便走,继续说道:“魔宫之中, 众人皆知,尊主对这美人面最为珍爱,若是花匠不小心碰掉了花瓣,只怕都要丢到那万魔之域被吞吃魂魄而死,她墨染怎么就有胆子折下这花呢?除非,她知道什么。”
宁竹云顿了顿,然后开口吩咐道:“青萝,你去问问魔君,那位的事,可还有旁人知道。记住,你亲自去,旁人我信不过。”
青萝应道:“夫人放心,青萝明白。”
宁竹云摸着手指甲上银色的蔻丹,重又开口:“这个墨染,不简单。十年前那个被蓝珠欺负的人,今天绝对做不了这个样子的反击。你派人好好打听她过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我都要知道。要对付她,还需要花些功夫。”
青萝应道:“青萝遵命。”
一主一仆走在前面,身后的侍女都远远的跟着,无人能够听到她们此时的交谈,就这样,一行人慢慢的回到了暖夏堂。
只是,今日汪染和宁竹云在那韵花园中,因这美人面闹出了这样大的阵仗,只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魔宫之中,各路曾受宁竹云欺压的夫人,一个个的都觉大快人心,恨不得烧柱香给汪染供上。
扬水楼虽已经解禁,可昔日荣华早已不见,院落中甚至连清扫的侍女都没有一个,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唯独屋内偶尔的说话声,显露出了此地确实还有活物。
蓝珠倚在塌上,面色虽比前几日红润了些,可看着还是有些没精神,她听素棋说了那韵花园之事,脸上也有了几分红润,笑道:“想不到那宁竹云还有这样的一天!”
素棋也笑道:“墨染夫人真是好手段!”
提到汪染,蓝珠才又提了神,她有些小心的说道:“当初,我那么欺负她,现在墨染不会报复我吧?”
昔年的蓝珠因为宣玺的宠爱,嚣张跋扈,任性无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曾给不少人穿过小鞋,可如今的她,两年的冷落和禁足,已经让蓝珠如同拔了牙齿的老虎,再也没有任何的嘶哑之力,即使有人靠近,也只知畏缩的躲闪,生怕再被剁了爪子似的。
素棋对蓝珠一直忠心耿耿,任蓝珠落魄,有其他夫人伸出橄榄枝,她也从未有过二心。
如今她听蓝珠如此说话,便笑着安慰道:“夫人放心,墨染夫人是守信之人,她既然说过,若是我们肯合作,她便既往不咎,那么我们便信她。”
“那宁竹云害的夫人这么惨,就连夫人禁足之时,也不曾忘记羞辱残害夫人,我们可绝对不能让她活的这么轻易。”
素棋眼中闪着恨意,这恨意有点吓坏了蓝珠。
蓝珠微微瑟缩了下,可她随即又看到这屋内的萧索景象,只觉得这两年来,物非人非,早就吃够了苦头,便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蓝珠轻笑了两声:“罢了,再怎么差,也总好过现在这半生不死的日子。”
她继续说道:“你昨日跟我说,那重月节上,墨染让我做的事,再细细跟我说说,我怕出了纰漏。”
曾经的蓝珠,必定不会这样的小心谨慎,唯恐出错,只是当初再艳丽的玫瑰,经过这一番风吹雨打之后,也终究落了残败。
素棋心知自家主子的情况,虽觉愤恨,可也无济于事,便细细的又将墨染吩咐的事情,慢慢的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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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花园中,汪染转身离开之时,那宣玺便紧又追了上来。
宣玺虽跟了上来,汪染却并没有理他,她只是礼貌的行礼,推说自己不舒服,不便和魔尊相处,要回清莲阁休息。
“打一个棒子给个甜枣,这便是欲拒还迎,才能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
当年上京城清风阁中,许茗细长的眼弯成了月牙,便是这样轻笑的教那时脑子迟钝的汪染。
如今,汪染便将这一套,用在了宣玺的身上。
宣玺往常很是霸道,说一不二,不容拒绝,可这次竟然难得的听了汪染的话,也没再跟着她,而是就让她这么回清莲阁了。
等汪染回到清莲阁的时候,宣玺新的赏赐又到了。
他送了她一大簇美人面牡丹,同时还有几十瓶用于调养身体的丹药,此外,最显眼的,便是一支血玉珊瑚,晶莹剔透,分外好看。
碧落命人将那珊瑚送入屋中,笑着说道:“这灵息血玉珊瑚来自斑斓海谷,是一只蚌妖寻到献给尊主的。若是将这珊瑚摆在屋中,有助于调息身体,缓解神思,修炼之时,也事半功倍。这可是难得的精品。”
汪染神色淡淡,道了谢,便命人将这珊瑚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