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玺这话一出, 周围的人都愣了。
汪染却心知肚明。
她模仿的, 是当初白月光云懿和宣玺相处的一段场景。
那时, 宣玺因为云懿的帮助,对这个漂亮的姐姐心生好感, 便一直当个小跟屁虫似的存在。
只不过,他那时自卑,又怕挨打,便也不敢主动靠近,只是偷偷的跟着云懿。
当时,云懿喜爱这花,正赏花的时候,偏头便见到了宣玺一个黑煤球一样的站在远处, 愣愣的看着自己。
她觉得好笑,便笑着问他:“宣玺,你看, 这花好看吗?”
那是云懿第一次叫宣玺的名字。
宣玺也才知道, 原来云懿这样一个不落凡尘的公主一般的人物, 竟然还知道自己这样卑贱存在的名字。
当时的他, 脸红的厉害,闷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好看”。
云懿只是笑笑, 便被一同来的同伴叫走了。
而当时的宣玺,嘴里还未说出的,在心中转着的另外一句话, 便是“不,你更好看。”
原书中,那美人面被毁损的时候,有提到过这段往事。
如今,汪染便利用自己与那云懿容颜的相似,刻意的说了这话。
果真,宣玺入了迷,陷入到了那对白月光的求而不得中,也忘记了什么追究责任的怒火,只知道傻傻的回话。
汪染手下用力,自根茎掐断了手中的那株美人面,她拿着那花,递向了宣玺,露出温柔的笑意:“给你。”
宣玺眼神痴痴,落在她的脸上,随即又落在那花上,伸手接了过来。
这样的动作,是曾经的云懿未曾做的。
汪染也不想只做那模仿之事,她希望,能够在宣玺的心中,留在自己不同于云懿的印记。
这样,万一最后云懿归来,她还没来得及离开,至少还能靠着这点不同所给与的美好,暂时保住性命和平安。
汪染见宣玺接了花,冲他倾身一礼,说道:“竹云纵容侍女诬陷于我,请尊主给墨染做主。”
这话似乎将宣玺从那迷醉的回忆和幻影中召了回来,他定睛看清了眼前人,便敛去了刚刚的神色,重又恢复成那冰冷无言冷酷无情的魔尊模样:“你有何冤屈?细细道来。”
可汪染却很清楚的看见,宣玺接着那花的手,却连收紧都不敢。
显然,自己刚刚所做的,还是在他的心中,留在了印记。
宁竹云这时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她不敢起身,便跪地猛地抽了青萝一巴掌,然后拜向宣玺,哀声道:“尊主,是下人胡说,不管姐姐的事,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宣玺低头看她,暗红的眸子中不含一丝感情,他声音低沉,尾音上翘,滑出了一个“哦?”字。
青萝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血丝,她不顾疼痛,也忙跪地叩首:“尊主恕罪,是我没看清,请尊主饶命!请墨染夫人饶命!”
这一主一仆,此时都已经明了,就凭刚刚汪染那一句话引得宣玺怔然的情况,今日的事,她们便都讨不了好去。
宣玺的眼中,没有公平,只有喜恶。
宣玺的目光,落在了青萝的身上,他神色淡淡,仿佛看一个死物一般,开口说道:“既然看不清,也说不好,这眼睛,这舌~头,便没有必要留着了。”
青萝冷不丁的一抖,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叩首答道:“谢尊主饶命。”
汪染站在一旁,她看着青萝的模样,听着宣玺的话,徒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类似的话语,宣玺也曾对那书中女主说过。
他夺了她的眼睛。
这样的残忍,这样的淡漠,汪染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她淡淡开口:“一个下人,尊主何必生气,也犯不得这样罚她。墨染跟尊主讨个人情,这次就饶了她吧。”
汪染这话一出,周围侍从中,十个里面有八个,估计都在心里偷偷骂她傻子。
眼前这个情况,就是夫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如今,汪染明显占了上风,可是她却放过了宁竹云身边最为倚重的青萝,不是傻子是什么。
青萝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汪染并不知晓,她只是听了这话,忙抓住了机会,朝着汪染就磕头:“谢墨染夫人!谢墨染夫人!”
汪染也没指望青萝能感谢自己,她只是不忍心。
只是挖眼拔舌,让青萝受罪而已,血腥的事,汪染暂时还不想干。
一网打尽,直接弄死,也省得残忍,才是方便。
宣玺此时,很听汪染的话,他点了头:“这次就饶了她。”
汪染继续说道:“只是今日之事,还需请魔尊做主。”
“哦?还有何事?”
汪染俯身,捡起刚刚宁竹云摔倒时落在地上的绣帕,将那绣帕递到宣玺的面前:“这绣帕上面,熏的是幽香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