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看着自己病床前的两个人, 倒是不确定该不该把真相揭露开。
因为自己的儿子儿媳其实都是骄傲的人, 所以才会有如今的沟通不良。
即使说出来,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他最终还是开口,“是我告诉他,你为了他放弃了什么……他确实想要离婚, 不过是想要放你自由。”
他的本意是想激励自己的儿子。
他也没料到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但他真的糊涂了很久,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他话音刚落,齐家鸣的头就猛的抬起来,“爸,不要说了。”
他也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想让父亲为自己骄傲, 可他做不到。
他想让妻子跟着自己享福, 可他做不到。
他想要像父亲一样给儿子做榜样,可他还是没做到。
这样想的话, 他这辈子, 过的真的是失败。
齐老爷子听自己儿子这么说, 用最后的力气拍了拍他的头, “好, 我不说了, 但是手术,真的不能做。阿兰做的很好,她是用自己, 成全了我, 成全了齐家。”
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活的够久了,不能夺取另一个可能是年轻人的希望。
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算死了,都不会安稳。
齐家鸣听自己父亲这么说,眼睛通红。
但他知道自己父亲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即使自己可以阳奉阴违,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好。
于是他咬着牙点头,“好!”
然后他的目光看向了身边高馥兰,看到了她红肿的脸颊。
他很快挪开了目光。
做过的事情就是做了,他无法祈求原谅,但道歉还是要的,“阿兰,是我对不起你……等父亲出院,我会和你离婚。”
其实谁都明白,齐老爷子不同意动手术,出院就是生命的结束。
他希望高馥兰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将这段婚姻维持到那个时候。
可他话刚说完,脸上就被高馥兰用力的打了一巴掌,那响声听的尹浩然都替齐家鸣觉得疼。
高馥兰的头再次高昂起来,脸上的神色骄矜又优雅,“离婚?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几十年的光阴,你难道不应该把那些时间还给我么?”
齐家鸣愣在了原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但他虽然不聪明,可也知道这会儿必须要抓住这根稻草。
于是立刻开口,“好,我还给你,先从我打你的巴掌还。”
他说着话,被高馥兰打的那边脸颊,已经肿起来了。
而且比高馥兰脸要肿的厉害的多。
高馥兰看他这样,觉得好气又好笑,“行啊,还差几巴掌……”
尹浩然见他们家庭纠纷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并不想在这看这个,于是带着小心的开口,“没事了的话,还是先让我们离开吧,然后你们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齐老爷子还好,齐家鸣和高馥兰这会儿才想起来,这病房里还有两个人,于是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连忙把人送走,又谢过了赶来的警察,才回到病房,在齐老爷子的病床前尽孝。
尹浩然和顾润安看了眼关闭的房门,离开了医院。
他们都为齐老爷子的选择感到了些许感慨。
当然还有敬佩。
以齐老爷子的那种身份,能够舍弃自己的生机,留给另外的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所以大概老天才会保佑这个老人,他的儿子虽然在政途上再难寸进,可却会拥有另外一种完美。
而且看起来的话,那可能才是他真正向往的。
所以也算是好事了吧。
只是在医院耽误的时间还是有些久了,尹浩然觉得自己的腰越来越酸,越来越酸,几乎是呻·吟着让顾润安快点开车,他得回家好好歇一歇。
好在这会儿的道路很通畅,没一会儿车就到了家门口。
尹浩然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拿出钥匙开门。
刚把门打开,一张纸就飘落了下来。
顾润安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那张纸接住,才发现那是一张请帖,说的是郊外永和山上新开一家道观,五日后将要举行开光仪式,邀请滨城道术界的人都去观礼,尹浩然也在被邀之列。
尹浩然躺在沙发上,接受顾润安按摩的时候,还拿着那张请帖来回的看。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观开光,这么不讲究的么?”
讲真他虽然靠这个糊弄人,但可从来不敢说自己是道术界的人。
可这请帖居然送到了他手上,真是够不挑的。
要是邀请顾润安还……那也不对。
顾家虽然是道术世家,但他们并不是道士,只是以此谋生的家族,和道观什么的也扯不上关系。
而且请贴上是尹浩然的名字。
不过说实话,经历过宁雅以及蜘蛛精的事情之后,尹浩然对道观这种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