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浩然和顾润安一起, 在楼下等着警察的到来。
顾润安担心尹浩然身体不舒服, 但他现在又不大适合坐着,只能让他靠着自己。
尹浩然确实觉得浑身酸痛,他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于是从善如流的赖在了顾润安身上。
而那老爷子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
虽然魂体对顾润安带有天生的畏惧,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居然觉得跟着这两个年轻人才安心。
因为作为魂魄应该是一身轻松的,轻松到他隐约记忆中的沉疴顽疾都不见了,可见到那两个应该是自己亲人的人后,他又觉得似乎有无穷无尽并无实质的沉重,落在自己身上。
而且似乎因为亲人这层牵绊, 这压力根本挣不脱, 甩不掉。
因为那是自己的责任。
这样想着,老爷子重重的叹出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不想面对这些, 所以才会在尹浩然说出那句话之后, 带着些窃喜的一直坐在那里。
但他虽然不记得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 潜意识里却明白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才叫那猫妖找人来。
他真是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索性叫外人逼自己一把, 因为事情必须要解决的。
因为事件特殊,警察来的很快。
作为报警人的顾润安带着尹浩然以及那老爷子的生魂,重新回到了三十二层。
那一男一女已经回到了病房里, 在相距较远的两个角落里一站一坐。
他们没有再争吵, 只是脸色都晦暗难辨。
警察见到两个人, 态度很是客气。
顾润安和尹浩然不认识这几个人,他们还是认识的。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这高干病房,病床上那老爷子,可是从中央退下来的。
齐家鸣的职位虽然远不如他的父亲,但平时也不是他们这些警察能见到的。
而齐家鸣一见到几个警察,就递了水过去,还很是客气的开口,“为了一点家务事,折腾你们过来,实在是抱歉了。”
警察明白他这么说是不想去警察局,将这件事情定性为家务事的话,在这里调节就可以了。
这一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如果实在不行再去警局也不晚,于是警察开始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润安把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大致说了一遍之后,齐家鸣抢先开了口,“并没有这回事,这只是我们夫妻吵架的气话,是误会。”
他这样是在为高馥兰开脱,可高馥兰却丝毫不顾他的好意,脸上泛起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不,不是吵架,也不是气话,我确实是来杀人的,父亲身边的看护都是我支开的,如果不是你忽然想来病房看看,我今晚一定会成功。”
齐家鸣脸色很不好,“高馥兰,你胡说八道什么!”
然后又对着警察解释,“她精神可能出了问题,但……”
高馥兰冷笑了一声,“我精神有没有问题,轮不到你来说,但齐家鸣,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如果不让警察把我带走,我逮到机会,还是会做这件事情的。”
说真的,高馥兰虽然说了这样的话,但警察很难分辨出她说的是事实还是气话。
毕竟他们调节过太多夫妻吵架的事情,打起来上头的时候,比这难听的话都有。
可齐老爷子和齐家鸣的身份毕竟都特殊,万一高馥兰说的是真的,也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他们看向齐家鸣,“领导,您看这件事儿?”
这次是高馥兰抢先开了口,“你们问他有什么用,要杀人的是我!”
齐家鸣听高馥兰这么说,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眼前甚至有些发黑,他勉力维持住,没让自己倒下去,“你非要在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么?”
现在是他升职的关键时候,如果闹出这种事情,前途必然毁于一旦。
高馥兰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不是一点都不难受的,“就为了你的前途,所以不顾父亲的交代了么?”
齐家鸣的扶住了墙,朝着高馥兰怒喝,“那是我的父亲!”
他知道自己无能,能有今天的成就,有很大程度是一些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甚至是在自己的妻子的帮助下。
而且他即将到来的升职,如果父亲活着,的确比去世要有用的多。
哪怕他只是躺在病床上。
但他又不是畜生,他最先考虑的,还是自己儿子的身份。
作为一个儿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父亲离开人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