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猫儿在偷听◎
扬州刺史这个位置, 其实当初赵循下马的时候,李怀宸和李怀延便都派人去极力争取过。
他们俩的人斗得水深火热, 一派沸腾, 但结果谁都没料到,这江南重镇一把手的位置,最终会落到程恪的头上。
程恪此人, 他们不是不熟悉, 相反,他这么多年能一直被贬, 可少不了李怀宸和李怀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李怀叙无心朝政,程恪又是他的亲舅舅,那么若是可以, 一边利用李怀叙,一边拉拢程恪, 其实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奈何利用李怀叙容易, 拉拢程恪, 却是难上加难。
那是个相当油盐不进之人,无论他们说什么好话, 暗中送了多少礼, 都改不了他岿然不动的本色。
不能为自己所用之人,自然便只能舍弃。
所以这些年, 他们都没少在弹劾他的道路上下功夫。
李怀叙对他们背地里干的那点事,其实心里头都门儿清,此番李怀宸会找上他的门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搭着手臂, 听他的大皇兄开始了冗长的阐述之路。
至于公孙遥那边, 她和辰王妃的确不是处得来的人, 妯娌俩假模假样地绕过了前厅,便就自觉地松开了挽着的手臂。
她带着钱氏一路将自家的园子逛了一遍,近几日园子里开的最好的是山茶花,艳丽大方,边上围着一圈,分别有绿梅、腊梅,还有蟹爪兰,至于最边上的花房里,粉嫩粉嫩的仙客来也开的很好,含羞带怯,含苞待放,叫人光是驻足在门外观赏,便觉是一种享受。
公孙遥也是第一回 在新王府里过冬,见到这般的美景,讶异之情不比钱氏要少。
“妹妹自己叫人种下的园子,自己竟都不知冬日里会这般美艳?”钱氏奇道。
公孙遥微有些尴尬:“是,园子收尾之际,我恰好身子不太舒服,便将新府里的诸事都交由了管家纪叔,不想纪叔会将园子打理的这般好,比之旧王府里的春日,也毫不逊色。”
钱氏听罢,脸上淡笑不止,但心底里,又是好一阵艳羡。
她自从嫁给了李怀宸之后,王府中不论大小事宜,皆要由她打理。这等执掌中馈的权力,说出去是好听,但着实也累人。
府中大大小小庶务,皆得由她过目,得她首肯才可,即便是她来了例假,也不能有半分松懈。因为李怀宸一旦察觉到府中有任何不妥,第二日便定会与她询问。
她的丈夫是个吹毛求疵之人,她若想做到叫他满意,便唯有时时刻刻都打起精神,比他更为精细。
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过放松是何感觉了。
公孙遥哪里知道她想的这些,解释完又兀自与她安静地在园子里绕了一圈,绕至夜色渐深,两人身边的丫鬟都点起了灯笼,前厅才终于有小厮过来。
“辰王殿下说,突然想起家中还有要事,晚饭便不在这边用了,还请辰王妃娘娘速去与他会合,一道回家。”
小厮说的话叫两人都有些许震惊。
公孙遥飞快地思索着,明白连晚饭都不用,那必定就是和李怀叙谈崩了。
她平静地看了眼钱氏,很快便陪着她回到前厅。
然,她的丈夫已经不在厅里,而是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她。
“你同你大哥都说了些什么?不是说留下来用晚饭的吗?怎么走的这般快?”公孙遥实在好奇。
“还快?我都已经招待他从天亮到天黑了。什么用晚饭,刚回来的第一日,我只想同娘子好好地吃顿饭。”
李怀叙总是这般,三句话没有一句踩在公孙遥想要知道的点上,但这些话,莫名其妙又叫公孙遥发不出脾气来,甚至还总是会被他偷偷地逗笑。
她无可奈何,却又乐在其中。
李怀叙牵着她,不管辰王夫妇今日究竟乐不乐意,自己带着她先去用了晚饭。
只是饭正吃到一半的当口,却又有下人来报:“宁王殿下来了。”
这些人,他们这才回来第一日,便就没完没了了?
公孙遥看了眼李怀叙,李怀叙也无奈。
“娘子先用饭,我去看看就好。”他安抚住她,自己行色匆匆地又往前厅去。
“老九!”李怀延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李怀叙还没来,他便已经自己坐到了主座上。
“三哥!”李怀叙对他,却是比对李怀宸要客气些。
毕竟是他们二人一起将李怀宸安插在他身边的间隙给拔除了,于情于理,他们勉强也算是一条道上的人。
“听说老大来找过你了?”李怀延看着他坐下,便就单刀直入道。
李怀叙眉心一跳:“三哥你不会也是因为舅舅之事想要来求我吧?”
“老大果然是因为这事来找的你?”
李怀延一听,当即便暴跳如雷。
李怀叙吓得差点连椅子都没坐稳。
“三哥,你有话好好说,你不会真的也是因为那些事情来找我吧?”
“老九,你说实话,老大都找你说什么了?”李怀延瞪着眼道。
“我,我不能讲……”
“老九!你忘了是谁在你身边安插了这么多年的细作,害得你的皇嫂、我的王妃,还有我整个岳家都被牵连获罪,满门遭殃吗!”
“我……”
李怀叙支支吾吾的,到底是没能敌住他怒目圆瞪的眼神:
“就是大皇兄说他手下有几批货船总是在扬州被卡住,要我写信与舅舅说些好话,把他的货船给早些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