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便生气了?”他轻咬着她的耳朵,仍旧低低的笑声就有如夜里忽然拍上岸来的惊涛,沙哑沉闷,又不失存在感。
公孙遥下定了决心要晾一晾他,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回。
“还是这般面皮薄,娘子何时才能同为夫一样啊……”
可李怀叙是个不需要人回,自己有一张嘴,就能不停说的。
他从后往前紧紧地抱住公孙遥,在她耳边滔滔不绝,一个人宛若千军万马,不多时便叫公孙遥的耳朵彻底崩溃。
公孙遥本就耐心不够,听着听着,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今夜是不必睡了,又气又烦地踢了踢他的腿,对他表示着警告。
李怀叙终于安静下来,却仍旧圈紧她在自己身前。
趁着月色尚还模糊可见的时候,他慢慢地抬起上半身,在她额间印下了深深的一枚亲吻。
“娘子快快好起来,为夫是真的要等不及了。”
他抬腿,轻撞了撞她。
这人……
公孙遥闭紧了眼,直想当做自己没听到。
可她在隐晦月色下逐渐红透的耳根,早已经将她彻底暴露无遗。
心软的王妃娘娘,到底是没有跟她的丈夫生多久的气,没过一会儿,她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
躺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刻,当真十分安稳。
—
禁足的日子彻底开始。
不能找人上门来,又不能自己出门去的第一天,公孙遥是捧着账本和话本子度过的。
而李怀叙则不同,他一个人玩射箭,一个人玩投壶,一个人玩钓鱼,一个人玩下棋,一个人玩作画,一个人玩种花,就是不肯看一眼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本王如今娇妻在怀,万亩良田在手,黄金屋和颜如玉,一个都不缺,那破书,到底还有何好看的?”
“……”
公孙遥居然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诡辩。”她只能这般说他。
李怀叙不以为意,依旧自由自在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不能出门,前几日还好,可以在家中自娱自乐,自我排解,慢慢到后头,却不只是李怀叙,便是公孙遥,也觉得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沉闷。
从前她在家中不爱出门,那是她自己不愿意出门,如今被关在这王府里,是被迫不能出门,日子的压抑程度,完全是不同的。
被禁足的第十日,李怀叙终于受不了,喊人从地窖里拎上来一坛陈年女儿红。
“你怎么还埋着这东西?”公孙遥蹲在地上,尤其不解。
“这是我初次开衙建府那日,母妃来我府上埋下的。”李怀叙郑重其事道,“母妃说了,如今埋下,日后等我有了女儿,送女儿出嫁那日,便可拿出来,宴请亲朋好友,盼咱们的女儿,日后日子美满,长长久久。”
“你胡说。”公孙遥一眼拆穿他道。
“这女儿红是越州那边的风俗,是要在女儿出生当日埋下,才有意义,你开衙建府的时候,咱们的亲事还八字没有一撇呢,母妃定不会是此番意思。”
李怀叙饶有兴致地蹲在酒窖旁:“那王妃觉得,母妃是何意思?”
“母妃应当是……”
公孙遥接过他的话,冥思苦想半晌,发现除了李怀叙说的那番意思,她居然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像样的解释。
淑妃没有女儿,她和李怀叙也还没有女儿,她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要在李怀叙的府上埋下这样一坛女儿红。
不过,她想不出来才是对的。
因为这坛酒,根本不是淑妃埋的。
这是李怀叙自己偶然间在别人的婚席上喝到过一口,觉得它味道实在不错,就带了一坛回来,埋在此处,以备随时想喝。
看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有头绪的样子,李怀叙脸上的笑容绚烂到快要开出花来。
他抱着那坛女儿红,与公孙遥微微凑近:“如何,王妃要不要与我一道尝尝?咱们就当是替未来的女儿先品鉴品鉴,盼她日子越过越顺,幸福美满。”
“这不好吧?”公孙遥迟疑。
如若这真是淑妃埋下给自己将来孙女的,那他们喝了,这算怎么回事?
“有何不好的?”李怀叙大咧咧道,“正如王妃所言,这女儿红是要女儿出生之后才能埋,母妃埋她的意义,根本就是错的,咱们即便是喝了也无事。”
“再者说……”他眼珠子转的贼机灵,不过须臾,便就轻笑着瞧着公孙遥。
“咱们家府上,虽然暂时没有要出生的女儿,但倒是有一个新嫁过来的女儿,为她喝一口女儿红,祝她将来日子幸福美满,难道不行么?”
作者有话说:
是的,没错,气氛烘托到位了,下一章,可以了……(战术性推眼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