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叫我。”
后面传来阴冷的声音。
“滚。”
方拾遗身上一轻,整个人被裹紧了件袍子里。两道白影在洞内交手,嘭嘭声不绝,砸倒满地碎石。
方拾遗还被藤条束缚着动弹不得,想召唤望舒来帮个忙,扭头一看,望舒也整个儿被裹在里头,比他还凄惨。
那两人打得你死我活,方拾遗面无表情地望了会儿山洞顶:“我说,两位。”
两人同时一停。
黑袍人不知道打哪儿找来身和孟鸣朝一样的衣服,将形容变化得年轻了几岁,与孟鸣朝完全一模一样了。这乍一看,实在分不出谁是孟鸣朝,谁是黑袍人。
方拾遗轻吸了口气:“你们要打慢慢儿打,先放了我。”
左边那个愣了下,连忙想走过来。右边那个伸腿一拦,似笑非笑:“我不过是在做你最想做的事罢了,难道你不想?看着朝思暮想的人被绑着躺在你面前,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
“闭嘴!”
“不过分离数百年,怎么你就开始学那些人族惺惺作态了?分明是自己想要的,却还要假正经,装作有多君子……”
“……”方拾遗麻木了,“谢谢两位垂怜,我这还没聋呢。”
话音一落,那俩又打了起来。
方拾遗挺尸在石床上,听着山壁被打得哗啦啦滚落破碎,那俩打得欢,就是没往他这边凑。
他闭了闭眼,心想,打死了最好,清净。
之前睡梦里看到的那段记忆未免是真,这黑袍人的话也不可信,方拾遗本来没准备信,也一直在刻意回避有关孟鸣朝真实身份的所有信息,可是孟鸣朝的态度却告诉了他。
他和这个黑袍人不仅事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
方拾遗不仅是狼狈,还有点五内俱焚。
心火烧得太旺,他此刻一点也不想见到一手带大的小师弟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不知道那两人打了多久,方拾遗耳边忽然响起“啾”的一声。
他睁开眼,侧头一看,肥肥地一小团黄毛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头边,谨慎地瞅了眼打得如火如荼的俩人,大爷似的睨了眼方拾遗,低头用嘴把藤条琢断了。
“好鸟!”方拾遗赞叹一声,被鸣鸣白了一眼。两只手解放出来,方拾遗徒手解救了望舒,撑坐起来,“你怎么下来了?”
不是都说飞禽怕水吗?
鸣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爽地用细脚丫子踹了踹方拾遗:“我是神鸟啾!神鸟啾!”
“是,神鸟,”方拾遗把它塞进袖里,“平日里怎么就见您这只神鸟那么怕我家小师弟?”
“谁不怕啊。”鸣鸣又啾了声,“趁他们打着,我们赶紧逃吧。”
方拾遗嗤笑:“哪来的神鸟像你这么怂。”
他左右看看,黑袍人对苦海底甚为熟悉的模样,特地将他带到这儿来……显然这儿是有些许“仪式感”的地方。世人对苦海的了解不深,方拾遗阅遍山海门藏书阁和方家遗留下来的书,也没有介绍海底的,既然暂且只知道此处特殊,那便先看看此处特殊在什么地方。
抬脚正要走,一道残影忽然扑来,“嘭”地摔在方拾遗脚边。
方拾遗脚步一顿,换了个方向:“劳驾,别挡路。”
孟鸣朝震惊且失落:“师兄……”
方拾遗越过他,走到附近敲敲看看,神色认真,丝毫不在意身后那俩人打得怎么你死我活。鸣鸣躲在他袖口,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憋了会儿,惊叹道:“你可真是个狠人。”
方拾遗没搭理它,找了一圈没找着,回头皱眉道:“别打了。”
纠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立刻分开,同样的脸,同样的身形,同样苍白病弱似的脸,同样的神情。两人望着他,异口同声:“师兄!”
方拾遗:“……”
鸣鸣:“……”
方拾遗蹙了蹙眉,看看左边那个,又看看右边那个,犹豫了下:“小鸣朝额头上有个印记……”
两人互相怒视一眼,额发拂开,露出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火红印记。
“……”算了,方拾遗抱着手,淡淡开口,“苦海精是什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