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口说的话居然还是一模一样:“就在此处。”
“是什么?”
这次就不一样了:“我也不清……”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方拾遗掖在掌心的雷符翻手便去:“玩够了?”
孟鸣朝也朝那人再次袭去。黑袍人却硬生生受了两道攻击,飞至方拾遗身前,用手指抹了抹他的嘴唇,笑意沉沉:“明明都是一个人,何故待我如此绝情?厚此薄彼,真叫人嫉妒。”
方拾遗眼皮也没翻一下,掌心再添几张雷符贴去。黑袍人一闪身,化作一缕黑烟,瞬息消失。
山洞内眨眼只剩下方拾遗和孟鸣朝。
方才和黑袍人打了一通,孟鸣朝身上添了不少伤,张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手指略微发着颤,擦去唇角血迹,才艰涩出声:“师兄。”
“我听着,”方拾遗抬眸看他,“你想怎么说。”
孟鸣朝沉默片刻,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藏起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偏过头低声道:“师兄心里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我无话可说。”
“好,你不说,我问。”方拾遗可算整理好了乱成麻的心境,大步走过去,一把捏起孟鸣朝的下颔,逼他直视着自己,“你与他……确实是一体?”
孟鸣朝直视着他的眼,半晌,点了点头。
方拾遗深深吸了口气:“何时知道的?”
“……古战场那回。”
“所以你确实是妖族。”
“是。”
“在那之前都不知道?”
“……不是,”孟鸣朝咬了咬牙,一闭眼,干脆坦白,“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他提到合体,你想与他合体吗?”方拾遗其实是想问,若当真合体,你还是孟鸣朝吗?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
孟鸣朝道:“他不是真心想与我合体的,从很久以前,他就想杀了我,取代我成为主导,他不甘心自己只是一缕……恶念,我不知道他分离出去多久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了他了,他能知道我这个主体的情感心绪,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和方拾遗猜的了解的差不多,他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是站在哪边的?人族,还是妖族?”
孟鸣朝睁开眼,苍白的唇边染着血,有股艳鬼似的凄艳。他定定地看着方拾遗,露出个虚弱的笑,回答:“你在哪边,我就在哪边。”
气氛紧绷了半晌,方拾遗松开手,丢过去张帕子:“擦擦手。”
孟鸣朝倒愣住了:“就这样?”
“那你还要怎样?”方拾遗裹紧了他的外袍,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刺你几剑,把你逐出山海门,或者把你关进山海门的地牢里?要不就去修仙小报上买个头条公布你的真实身份,给山海门带一波风浪,等大劫之后好招收新弟子?”
孟鸣朝:“……不想。”
“那不就结了。”
方拾遗探完四下,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到那张石床边,低头打量着,淡声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和妖族有什么牵扯。我只知道你是孟鸣朝,我从绿水镇带回来的小师弟。只要你不与山海门为敌,不与世人为敌,你就只是我的小师弟。等你哪天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会以师门的名义清理你。”
孟鸣朝忽然有些鼻酸。
他能感受到方拾遗对他的喜爱与呵护,可他不存丝毫杂念。若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萧明河,恐怕方拾遗也是这番说辞。
他不想要方拾遗的宽容,只想要他的爱。
但是现在这种境况,奢求更多好像很贪得无厌。
他小心翼翼地将方拾遗递来的帕子放进怀里,不沾一丝血污,走上前来,无意识将手按在石床上,轻声说:“师兄,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方拾遗心里不太爽,宽容完了想呛一句回去,面前的石床却忽然缓缓裂开。
孟鸣朝指尖滴落的血被石床一点点吸附,等血迹干涸时,石床又不动了。
一个想法钻进脑海,孟鸣朝毫不迟疑,并指为刀,在小臂上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血喷溅而出,石床裂开的动作便加快了。方拾遗暗骂一声,拿着伤药过去想给他涂上,余光一瞥,却见石床裂开后,露出了底下真容。
黑沉沉的一块看不出材质的东西。
孟鸣朝丝毫不在意浑身血迹斑斑的模样,盯着那个东西,脱口而出:“师兄,这是苦海精!”
所谓的“苦海精”,原来是用来铸造炼制解药的药庐的精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