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她的背一点儿也不痛了,每天都高兴地出去撒种子。
大家都叫她:
“又老又疯的怪婆婆。”
——
陈珊的朋友不多。
高中时代认识一直交往到现在的好姐妹有一个。
其他的,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而那个与她关系最好的朋友,如今不在国内,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陈珊也不想去叨扰她。
但是有些事情,陈珊又莫名其妙地想和别人聊聊。
大概是倾诉欲作祟。
自前天的参观大会之后,公司已经没有什么活动了,yt公司在短暂一天的放松过后,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节奏。
陈珊今天,却还戴着那条金色的项链。
她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把它摘下来。
“珊珊,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陈珊照常抱着资料文件,走进严塘办公室时,严塘抬起头细细端详着她说。
陈珊有些错愕,“怎么了?我脸色很差?”
她说着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
“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严塘挑挑眉说,“你工作归工作,还是要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垮了。”
严塘知道陈珊工作狂的性子,一旦她投入到工作里去,那就真的是全身心投入,甚至可以做到不吃不喝。
与此同时,陈珊还是个完美主义者。
就算她再疲惫再憔悴,她也会化妆把自己打扮得精神又靓丽。
按她的话说,就是,没有什么是不能用一杯冰美式解决的。
如果有,那就两杯。
所以,她今天这样有些魂不守舍、面容忧郁的模样,实在是少见。
“没,我休息得还行。”陈珊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还好。”
严塘闻言,把手里的菊花茶放到桌上了。
他坐正,又上上下下扫视陈珊一番。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不用担心’的样子,”严塘说。
他和陈珊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多少还是知道她的。
她的‘我还好’,很多时候,翻译过来就是,‘我不是太好,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扛得住。我不想麻烦你,所以我不想给你说发生了什么。’
“你坐着,我们俩聊聊。”严塘让陈珊坐他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
陈珊摆摆手,正想说不用,自己没怎么。
严塘却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坐,我们两个谈谈,”他又指了指椅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以前公司刚建立起来的时候,我们俩又不是没这么聊过。”
陈珊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yt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严塘和陈珊的压力很大。
融资的、项目的、贷款的、扩招的等等压力一下子就压了下来,像一块巨石突然就压在一颗还不茁壮的树上。
那时,严塘极其强大的抗压性体现出来了。
陈珊每每遇到什么失误和问题,心态快崩溃时,严塘会和她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边聊解决方法,一边聊点儿别的事情。
那会儿严塘和陈珊面前一人一杯热的脱脂牛奶。
热牛奶上的飘忽的蒸汽,还有顺滑的口感,陈珊现在都还记得。
慢慢地,陈珊强大的心理也逐渐被塑造了出来。
她变得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强大。
和严塘的聊天也从阶段性的一星期两次变成一星期一次,然后是半个月一次,接着是一个月一次。
最后是再也不需要了。
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处理好所有自己负责的事情,并且调节好自己的心态了。
这样想来,不知道为什么,陈珊居然还有点怀念当初来。
她以前还是一个空有野心抱负,心理却还不够成熟强大的小丫头片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严塘塑造了她。
“没牛奶了,你将就点,就喝菊花茶。”严塘拿一次性的杯子,给陈珊倒了杯菊花茶。
他也想起以前创业初期,他和陈珊面前一人一杯热牛奶交谈的过去了。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那会儿的陈珊很稚嫩,严塘也很稚嫩。
陈珊接过茶,在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珊珊,你是不是最近家里发生了点什么?”严塘看陈珊问。
他多少也知道点儿陈珊家里的情况。
陈珊摇摇头,“你早就知道我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她捧着菊花茶喝了一口。
严塘的菊花茶是泡好后凉着的,喝下去有几分爽口。
“那是怎么回事?你看着忧心忡忡的。”严塘问道。
“……也不是什么事情。”陈珊望着面前的严塘。
她和严塘也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其实在她这么多年的成长路程中,把她雕琢撑如今的“陈珊”的,她的母亲是一个,她的那个朋友是一个,严塘也是一个。
严塘看着陈珊的眉眼很平静,他等着陈珊继续说下去。
他不带什么表情,面上看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别人都说严塘凶神恶煞,陈珊也经常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说,‘严总瞧起来就是那种很桀骜不驯的人!’
‘怎么?你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