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梁上突然跃下一人!
那人身手极其敏捷,不等她喊出声,他已探手点向耶律越。
耶律越虽不懂武,可还是极其敏锐, 抓起枕头猛地向后掷去!
那人闪身躲过,提防着他挥刀相向,却不想,他不曾去抓匕首, 倒是先抽身退出,拽好了她散乱的衣裙。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就这般浪费了,还未整理好她,那人已再度抬指, 咻咻两下, 瞬间点了他的定身穴与哑穴。
这般好的机会, 不杀耶律越只是点了穴,可见这人并不想取他性命, 至少暂时不想。
余小晚稍稍放下心来, 随即突然意识到, 方才那肖似玄睦之人,必然是用的调虎离山之际, 只为调走赵元,削弱寝殿防卫, 好让他来个攻其不备。
那人并未多言, 一把揪出了她揽在怀里, 迅速抓起狐裘裹好她,抱起就走!
门外隐约响起喊杀声,殿门踹开,外殿供有几盏宫灯,映着飘渺烛火,她终于看清此人。
此人捂得严严实实只露眉眼,眉眼间唯一裸露的皮肤凝霜结冰,瞳睫之上也挂着霜凌,霜凌后,桃花目一绯一乌,灼灼生华。
玄睦!
是玄睦!
她认得这眼,并非因是血瞳,方才那刺客也是血瞳,可她就是觉得不对,这才是玄睦,真正的玄睦!
“你……”(怎会在此?)
不等她说完,玄睦一把搂住了她,勒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抱歉,我来晚了。”
什么?什么来晚了?
“你……咳咳……先松开!”
他这才惊觉自个儿用力过猛,赶忙松了松,“可是碰了你的伤口?”
伤口?什么伤口?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玄睦见她不像说谎,这才裹紧了狐裘,抬步便往外走。
殿外喊杀震天,飓风呼啸,暴雪狂飙,到处都是人头攒动,防风灯高挂廊上,大都刮掉熄灭,只有数盏寥寥映雪。
她的心砰砰直跳,难以言说的慌乱。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她忽而想起那雪地蜿蜒的猩红,想起耶律越莫名其妙让她爬阶梯。
难道……
玄睦勉强帮她遮着风雪,吩咐几人速去看守耶律越,这才快步朝议政殿方向奔去。
“这个说来话长,待与时晟会合再说!”
“时晟?!”
“不错。”
说话间,他已到拐角,几个巡逻侍卫迎面赶来,不等他们出招,玄睦身形一晃,几个轻点踩上肩头,接连几脚将他们踹翻在地,再继续赶路。
议政殿前战况已明,时晟带着一众兵丁生擒赵元等人,其他闻讯赶来者,一看是时晟,纷纷束手就擒。
时晟喝令众人将赵元等违抗者通通押入天牢,又喝令将耶律越抓来,这才看向玄睦以及……他怀里的余小晚。
“到殿里再说。”
夜深雪大,寒风凛冽,众人还是一直打斗着活动着身子,依然冻得他们骨肉疼痛,余小晚这一动不动被抱着的,更是冻得瑟瑟发抖。
回殿里好,不然她真要冻死了。
回到大殿,余小晚抱着手炉暖了好一会儿,这才颤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晟不语,看向玄睦。
玄睦搂着她围着炭炉,道:“当日我受了重伤,带着言儿逃走,一直躲躲藏藏才总算保下命来,伤愈之后,我便将言儿托付给映夏,过来打探你的消息,自然,还想寻回我那十几万玄兵。”
玄兵投诚者免于一死,不降者悉数斩杀,死者有数万之巨,降者也是万不得已被逼的。
玄睦一路混入皇城,眼看数九将至,便蛰伏起来,静等时机。
“我只道耶律越不会伤你,时晟也不会伤你,便是那朱钰也能护你一护,从未忧心过你的处境,直到半月前我被折流寻到,他求我易容成他的模样,出面救下凤一曲。”
“凤一曲?”
“不错。”玄睦环视了一圈,未见折流,这才又道:“当日折流将你哄来西夷,就是为了救出凤一曲,却不想,耶律月言而无信,前脚流匪才护送他们到了边境,后脚她便着人围堵。
折流虽身藏秘药,可抵挡一二,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孤掌难鸣。凤一曲被俘,折流只好听命于她。”
“那凤一曲现在何处?”
“就在耶律月寝殿密室。”
耶律月寝殿……密室……
耶律月?!
那不就是之前停放莫秋水尸首的寝殿吗?!
那寝殿早已烧得不成样子,凤一曲岂不是……
况且就算凤一曲没烧死,可耶律月已死了这么多日,她无人照管,饿也是要饿死的!
虽忧心凤一曲,可她眼下更关心的是,“时晟中了莨菪子,每日都有服药,怎会突然与你结盟?”
“折流易容成西夷官员,潜入皇宫偷梁换柱,换下了那药。”
“那你们又是如何知道时晟是用了药才被耶律越所控?”
“赵元大肆在城中搜集莨菪子,折流又是巫族后人,那半卷巫族残卷他也是看过的,自然一猜就中。”
“原来如此……”
玄睦不杀耶律越,只是点了穴道,原来并非想要饶他性命,大抵是因着联盟,想要当众斩首,以震慑天下!
这可如何是好?!
她心中惶惶不安,忧心着耶律越,玄睦却蹙起眉心,拽了拽她脖间颈链,又扯了扯她脚踝镣铐。
“原本我还将信将疑,没曾想竟是真的!他竟敢如此对你!”
余小晚心头一颤,赶紧辩解道:“不是的,并非你想的那样,这,这只是……”
玄睦哪里肯听,只问:“你伤在何处?”
“什么?”
“我问你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