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只在一跪。
老四紧咬牙关, 大喝一声:“谁要跪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话音未落,他突然不顾身前刀剑,举起手中长刀,直朝耶律越掷了过来!
噹啷!
长刀自然近不了耶律越的身, 被磕开。
赵元手起刀落,直接将老四刺了个透心凉。
噗!
迸溅的鲜血,呲了身后众人一脸,扑鼻的血腥气, 熏得余小晚一阵作呕。
死了,又死一个。
虽说她也恨不得手刃了这群畜生,可她万万没想到,耶律越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数日不见, 再度重逢, 他似乎比以往更加……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 或者说,不愿形容。
太后疯疯癫癫从殿中跑出, 方才兵荒马乱只顾逃走, 没人想起去救这个母亲, 都是各管各的。
“四儿!我的四儿!”
太后目呲俱裂,几近崩溃, 扑过去便想扯打耶律越。却被侍卫拦住。
“你还我儿命!还我!我要杀了你这畜生!杀了你!”
太后哭喊着,全然忘记她要杀之人, 也是她的儿。
耶律月可不傻, 干大事之人素来能屈能伸, 眼神不过略一游移,她已抚裙跪下。
“三弟说的不错,你为兄我为妹,跪你天经地义。”
一个一个都不忘给自己找个台阶。
他们到是好找,跪得不算那么尴尬,可余小晚却是老大,这让她如何找借口?
耶律越一个眼神,耶律月也被关入地牢,连同束手就擒的沐十一一起。
包围圈又小了一圈,圈中独剩余小晚一人。
跪不跪?
当然跪!
她只能死在耶律月手中。
她撩袍跪下,也说了句台词:“母后痛失两子,大约是不会跪了,为兄替母下跪,还望你饶她一命。”
耶律越自然不会杀他的母亲,尤其太后手无缚鸡之力,只消囚禁便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她这般求情,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也免得耶律越认出她来。
当日想相认,没能成功,如今眼看便要死了,不认也罢,待下个副本再说。
耶律越并未多言,一声令下,她与太后一同被送入天牢。
几人一人一间牢房,免得商议什么逃走之策,厚厚的牢墙阻隔,谁都看不到谁。
隔壁是太后的啜泣声,除此之外,空荡寂静。
余小晚只坐了半刻便吃不消了,这牢虽名为天牢,实则却是在地下,比之地表更加冰寒刺骨,便是裹了层层皮袄狐裘,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她扶墙而起,膝盖都冻得打不过弯,揉搓了半天才勉强能迈动步子。
身上的伤尚未痊愈,每日全靠心凝形释顶着,眼看就剩没几颗了,再不死,那可真就要活受罪了。
可耶律月关在隔壁的隔壁,见都见不到,她该如何让她杀了自己?
正愁眉不展,小兵开了牢门,几人陆续进来,抱起两床极厚的鹅绒铺盖,拎进炭炉,还有一些酒菜。
“王上有令,有需要可随时传唤小的。”
他们走了,余小晚赶紧裹着鹅绒被围坐炭炉边,总算稍微有了一丝暖意。
说他恶毒,眨眼又这般体贴,追根究底,不管家人如何想他死,他还是不愿伤害家人。
空寂的牢房,幽幽一声长叹。
叹息未止,隔壁传来哆哆嗦嗦的痛斥声:“少在这儿假惺惺!让那狗贼过来见我!”
骂归骂,可听那悉悉索索声,也是裹了鹅绒围了暖炉的。
余小晚歪躺在炭炉边,回想起之前殿上时晟神色怪异,难不成耶律越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背信弃义,反杀臣国,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时晟会做的事。
再或者,时晟有什么把柄握在耶律越手中?
也或者……既对他对了手脚,又有把柄?
思来想去,她迷迷糊糊睡着。
就这么挨过数日,这日一大早,便听锁链当啷,老三惊叫:“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时晟浑厚嗓音传来过来:“只问一句,想出去,还是想一辈子留在这冰冷牢笼?”
老三喘着气,回音重叠,格外清晰,“想,想出去。”
“那便挑断手脚筋。”
“什么?!”老三惊呼,“那岂不成了废人!”
时晟道:“挑断再续,不能习武,无法提重物,却不妨碍日常,王上有令,若愿,便赐你府邸金银,虽无实权,依然能当个闲散王爷,若不愿,只能牢底坐穿。”
这还用选?老三立时称愿。
“喝了这麻沸汤,随他们去。”
“是是,谢王上仁慈。”
老三走了,大约是要带去寝殿,挑筋续脉同时进行,顺便直接养伤,麻沸汤提前服下,刚好也能及时起效。
余小晚微叹。
耶律越果然还是下不了手,竟选了这种折中的法子,可如此他们便能领情了吗?
挑筋续脉虽是法子,可身为皇家血脉,要紧的不是他们自身能不能打,要紧的是有没有人拥护他们,就这么放过他们,只怕……
这种屡教不改的敌人,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帝王,只怕都会赶尽杀绝。
耶律越扮做冷酷无情,却又心慈手软,就这么放人,她真怕他会再吃这一家子的亏。
耶律月本就不是靠武艺蛮力护身,是以巫族秘术为主,也没过多挣扎,咕咚咕咚饮下麻沸汤,走了。
时晟的脚步隔过太后牢房,直接走到了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