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耶律越最终还是做完了才离开, 赵元在门外铿锵有力的纳谏,声声刺耳。
什么红颜祸水,女色殃国,千万要以大局为重, 吃了败仗尚有转圜余地,亏空的身子却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难恢复。
耶律越走后,她睡到后晌才出来,赵元看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憎恶, 大抵是捅破了窗户纸,也懒得再装。
时晟来势汹汹,据传折流也在其中,有他相助, 自然难对付许多, 即便他巫蛊之术远不如耶律越, 可起码能见招拆招。
耶律越连夜拔营,原本的二十万大军, 加上投诚的大半玄军夷军, 已有四十万之巨, 西夷守城兵丁不过三五万,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一路杀到皇城脚下, 无需叫阵,只将那些不肯投诚的西夷战俘押在最前。
传令兵一声声高宣着耶律越的原话。
“撞开城门, 一律释放!”
前有城门, 后有刺刀, 人拥人人挤人,若不举起原木撞开城门,便只能惨死在家门前,他们别无选择。
城墙上的西夷弓箭手,举起箭矢,对准自己族人,这里面甚至有他们自个儿的亲人朋友,这让他们如何下得去手?
然而军令如山,最终一支支冷箭还是对准了自己人。
“甲队,放!”
“乙队,放!”
“丙队……”
城墙下,哀鸿遍野,城墙上,悲怆震天,一个个战俘倒下,一个个战俘被迫填补,人海战术,再如何坚固的城门终究还是被撞开。
若非亲见,余小晚简直难以置信,当日在西甲关,耶律越尚还不忍伤害族人,所有战俘悉数释放,为何今日会如此残忍?
踩着尸山尸海踏入城门,大部队还没进完,战斗已结束。
耶律越带兵直入皇宫,拓跋呼和吓得浑身发抖,跪地求饶。
“我是听了你妹妹挑唆才会如此,求二皇子开恩!”
二皇子,这个多年未曾有人称呼过的称谓,居然在这时候被提起……
当年他心灰意冷,拼尽所有只想死在故土,死在族人的怀抱,却在半路被自己的亲哥哥算计!亲妹妹剑杀!被所有族人遗弃!
这时候唤他二皇子……
呵……
呵呵……
所有人都望着耶律越,望着他不时痉挛一下的脸,所有人都知道耶律越变了,变得嗜血而可怕,所有人都觉得拓跋呼和死定了!
耶律越举起长剑,越举越高,陡然刺下!
拓跋呼和吓得脸色惨白,张着嘴瞪着眼,眼睁睁看着寒光闪来,连眨眼都忘了。
当啷!
剑擦过拓跋呼和坑坑洼洼的脸,扎进地砖,溅起的砖屑啪沙啪沙打在他身上,堂堂藩王,拓跋家族少主,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满殿尿骚味,熏得众人捂鼻子,拓跋呼和被带下去关进地牢。
耶律越一步步登上高台,端坐王座,振臂高喝:“即日起,孤便是西夷王!”
西夷二皇子,再如何也是西夷血脉,又有如此雄厚实力,何人敢置喙?
殿下山呼震天。
耶律越一刻未停,所有参与反叛的朝臣兵将,一律斩杀!重新选拔!
这意味着什么?
赵元纳谏。
“请陛下三思!斩尽朝堂旧臣,势必会造成朝政瘫痪,举国混乱!便是立时安排新臣也需老臣辅佐,且一时半刻难以胜任!”
耶律越淡扫琥瞳,不怒而威,“那又如何?征战本就乱了俗常,趁机大改有何不可?”
“可是……”
“没什么可是,当日我一念之仁,立那拓跋呼和为藩王,饶过他们这些乱臣,却换来如今几番征战,民不聊生!你可知我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耶律越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
“我明白了,想要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抓住,不然,失去的只会更多。无论是信念,还是……人。”
赵元自然不知他的爷口中的信念究竟是什么,只当是这一统天下,但是人却是晓得的。
那祸星!妖女!究竟要怎样才能除去?!
若无论如何都除不掉,那便只能转移爷的注意力。
他跟了爷这么久,从未见爷碰过旁的女人,或许这才是症结所在,若爷尝了旁的滋味,就不会只沉迷这一盘小菜。
可一般女子也不好随便塞给爷,起码得寻个对爷真心实意的,还需得是爷一觉醒来便是知晓被算计了,也不忍杀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