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
她哪里喝得下!
“孩子!孩子在哪儿?!”
粥又撒了。
他毫不在意,又拖着她抓在他手臂的手,重新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喝粥。”
声音淡淡,无波无澜,不受任何外力影响,哪怕是她的泪流满面。
她紧抓着他的手臂,明明浑身虚软无力,却还拼命抓着,哽咽的几乎不能成语。
“孩子,你先告诉我孩子在哪儿?!”
又一勺粥递到了她唇边,再度被她摇撒。
他看了眼被褥上斑驳的粥,又看了眼她,突然扬手!
啪啷!!!
粥碗碎了一地,勺子摔到桌边,碎成几截。
“死了!那个野种死了!我!掐!死!的!”
那般好看的唇,却说着这般残忍的话。
余小晚瞬间便崩溃了!
“不!不可能!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你怎么可以?!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呵!”耶律越面容瞬间扭曲,一把箍住了她的下颌,“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撒谎!”
她被迫仰着头,眼中的血丝一点儿不比耶律越眼中的少。
“我没有撒谎!那真是……唔!”
嘴突然被堵住!
耶律越狠狠捂上她的嘴,手下不断用力,不断!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失手杀了你!”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耶律越,明明是在笑着,眼中却充斥着憎恨痛苦愤怒说不清的情绪,单薄的皮肉下跳动着青筋,如玉的面容扭曲到极致。
他死死瞪着她,眨都不眨,眸中血丝迸裂,惊悚骇人。
余小晚惊住了,泪水汩汩而流,想说什么,却被捂得死死的。
完了。
孩子只怕是……
不,不会的!昨日他明明还在她肚子里弹踢着,小脚丫隔着衣袍都能摸到……
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她的孩子没了,更不相信他会死在自己亲爹手中,绝不相信!
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她突然推开他,呼咚一声翻下床。
“孩子……我要见我的孩子!”
心凝形释用了,没用,身子依然虚软的站不起来。
她好恨,恨自己的孱弱无用,竟然连爬出去都这么艰难!
离魂!
对!她可以离魂去找她的孩子!
翻出道具栏,翻出那最后一枚离魂,神识锁定,刚下点下!
耶律越突然俯身抱起了她,痉挛的面容已恢复如初,望向她的视线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想见他?好,我让你见!见他最后一面!”
探手取下一旁斗篷裹在她身上,他抱着她大步出了厢房,三转两转,转到一处院落。
这地方她来过,准确的说是她离魂时来过,正是九斗城县衙后宅,县令的宅子。
刚跨进小院,便听到婴孩的啼哭声,猫儿叫般,细声细气,丁点没有足月孩子的浑厚。
她急切地张望着,脑中嗡嗡作响,根本辨不出究竟是哪间厢房传出的哭声。
“爷!”
丫鬟奶娘抱着孩子正在厢房来回踱步哄着,一见他们,赶紧跪拜行礼。
余小晚勾头望着那小小的襁褓,奶娘极有眼力劲儿的上前送了送,送到她眼前。
蓝底深纹包被,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皱巴巴的小脸,额头的抬头纹层层叠叠,小老头似的,正张大了嘴哇哇哭着,露出的牙床光秃秃的。
这还真是……
“好丑……”
奶娘小心翼翼睨了一眼耶律越,陪笑道:“小娃儿长开了便好,刚生下来都是这般的。”
余小晚勾着耶律越的脖子,缓缓探了手指过去,轻碰了碰那丑呼呼的脸蛋儿。
软软的。
再戳戳他哇哇哭的嘴。
哭声戛然而止。
啊……
含住了。
他居然含住了她的指尖,一嘬一嘬,吃奶般嘬了起来。
心,瞬间便融化了。
滴答滴答,眼泪划过脸颊,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觉得好满,心满满的。
这是她的孩子,长大了会跟在她身后软糯糯喊着娘亲的孩子……
她与耶律越的孩子……
“晨之……”她仰头望向他,不管那面容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依然泪眼婆娑地望着,“取个名字吧,为他,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
耶律越笑了,檀唇扬起,没有如方才房中那般失控,只是笑着,阴冷冷笑着。
“我们的孩子?这个谎言,你打算用多久?”
“他真是我们的孩子!你不是懂巫族秘术吗?可以验证!也或者简单一点,滴血验亲也可以的!”
“不必麻烦。”
耶律越示意丫鬟将烛台端到近前,烛火晃动,小娃儿察觉到了,颤了颤眼睑,缓缓张开。
那是……
余小晚微微睁大眼。
血瞳!
一双猩红的血瞳,映着烛火,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