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什么声音?
啪嗒啪嗒——
接二连三的水滴声不断响起, 打在脚下层层枯叶,在这幽静的小树林,格外清晰。
耶律越顿住身形,垂眸望向脚下, 她也恍恍惚惚随着他望去,林中昏暗看不真切,只隐约恍到有什么自她身下不断滴落。
她神志昏茫,一时竟无法意会那究竟是什么, 依稀感觉似乎又液体不断涌出体外。
她shī_jìn 了吗?自然不是。
葵水?怀着孩子哪里来的葵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歪着头,呆怔怔地望着那浸透里裤不断滴落的水痕,依稀似有腥色闪过。
咔啷!
【警告!心凝形释伤害承受值即将用尽!】
还未看清提示框里的内容,铺天盖地的剧痛骤然袭来!
痛!好痛!
她下意识地的捂住了肚子, 里面剧痛难忍, 仿佛锋利的狼牙棒翻搅着, 又仿佛利刃在一寸寸锉磨!
她瞬间便痛出了满身的冷汗!
“孩,孩子……”
如何灭顶的剧痛也无法让她忘掉自己的孩子, 她猛地扒住耶律越的肩头, 颤抖的指尖比那冰冷的盔甲还要冷。
“求, 求你……救救……孩子……”
耶律越静静地抱着她,如玉的面容斑驳着月辉疏影, 神情无波无澜,仿佛在看着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水滴声越发急促, 腹痛也愈演愈烈, 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翻点道具栏。
羊水破了。
明明还要一个多月才到生产日子, 却提前破了。
这几日如此折腾,身子果然还是无法承受。
羊水越涌越快,若不找人接生,只怕孩子便要……憋死在腹中!
“求你……孩子……我们的……我们的孩子……求你!”
她痛的几乎晕厥,却强撑着,拼命勾着他的脖子,冷汗浸入她的眼,酸涩着难言的绝望。
“求求你……我们的……真的!我发誓!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求你……求求你……”
她不停地哀求着,不停地,眼前昏花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耶律越淡漠疏离的眸子晕着微光,恍恍惚惚……
……
蝴蝶?
扑啦——扑啦——
一只白蝶晕着莹莹微光,飞过眼前,她追着它跑啊跑,到处都是茫茫草原,草长莺飞,白蝶越飞越高,她随着它仰头望去,碧天如洗,流云絮絮,骄阳恍得她张不开眼。
蝶影一晃,飞向远方,她撩开蹄子追,撒了欢的追,火红的绒毛随风飘摇,雪白的小爪子踩过草根,追到了崖边。
白蝶忽闪着翅膀,轻飘飘落在了一人指尖,那人白衣扶风,青丝迤地,负手立于崖边,指肚轻碾,白蝶散如星尘,那人淡淡回眸。
冰蓝色?
不,分明是琥珀色。
不,灰色。
不……
她也分不清那眸子究竟是什么颜色。
她缓步上前,雪白的爪子扒在他的袍摆,讨好的拱了拱毛茸茸的脑袋。
那人垂眸望着她,明明离得这般近,却偏偏看不清面容,只听到淡淡一声轻唤。
“渊儿……”
渊儿?!
她猛地张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跳如擂。
这梦好生古怪,那白衣人为何要唤她渊儿?渊儿不是玄睦吗?
难道……她潜意识思念玄睦,所以才做了这般稀奇古怪的梦?
凌乱的呼吸尚未喘匀,旁边依稀传来淡淡声响:“醒了?”
耶律越!
她猛地坐了起来。
轰咚!
又倒了回去。
身子虚软地不可思议,方才还能凭着一股蛮力坐起,再倒下却是连一根手指仿佛都抬不起来了。
她喘了口气,视线挪到桌上跳动的烛火,还有桌旁端坐的一人。
他……他是何人?
那人背光而坐,手持书卷,正抬眸望着她,面容隐在暗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满头白发银霜一般铺了满肩。
她怔了一下,转开视线四下环视,这不过是个普通厢房,除了那人,再不见半点人影。
怎会如此?方才明明听到耶律越的声音的,为何到处不见他?
幻听吗?
光影一晃,那人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探手摸向她的额头。
“想喝粥还是面汤?”
如此近的距离,便是如何背光而坐,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耶律越!
他竟是耶律越!
她虚弱的抬手摸向那白发,“你……这……这究竟是……”
抓住她的手塞回被窝,他又问了一遍,“想喝粥还是面汤?”
“粥……”
话音未落,他已扬声吩咐:“上粥。”
不大会儿,刘子端着热粥进来,俯身弯腰送到床边,耶律越返身靠坐床头,轻轻将她抱起靠在怀中,这才端起那粥,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她木然张嘴喝下,又一勺,再喝下,再一勺……
“孩子!”她突然瞪圆了眼,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粥撒在褥上,“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顿了下,她又加一句:“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耶律越像是没听到般,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拿着勺子,拖着她抓在胳膊的手,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