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半晌不见玄睦回话,余小晚掖好被角,抬头一瞧,愣了。
玄睦正在挤眉弄眼拼命挤眼泪!
她忍俊不禁,“你这是作甚?还真是傻了不成?”
玄睦当真学起三岁童音,奶声奶气嘟囔:“我想牵着你的手睡,可我哭不出来,又怕你打我,你还笑,我也好难的。”
余小晚上手拍了他一下,“傻狐狸,睡了。”
吹熄了灯,爬上床榻内侧,撩被躺好,自然是一人一被窝,余小晚有孕害热,玄睦却是虚寒之体畏冷,这般盛夏时节,依然裹得严严实实。
玄睦委屈巴巴,“你真的不牵我?”
“不牵。”
“之前明明整日整夜搂着我睡的,如今却连个牵手都这般小气,都说男子喜新厌旧,我看你才是真真儿的个中高手。”
余小晚翻身面朝里,懒得搭理他,脚却是勾在他腿上的。
说来也怪,只要她不挨着他碰着他点儿,他便会梦魇,绝非装的,从他最初昏迷不醒起就是这般了。
如今,他虽好了许多,她也不会再整夜抱着他,可总还是会挨着他,脚勾着也好,肩碰着也好,只要有一点点接触,哪怕隔着衣物薄被,他便能睡得安稳。
玄睦还是不死心,“你明日便要当你的绣娘去了,当真这般狠心?牵个手都不行?”
她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玄睦微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装奶娃了,却还是垂死挣扎又嘟囔一句。
“真的会做噩梦的……”
提起梦,余小晚忽然想起了他曾梦魇过的“丫儿”。
她转过身来,问道:“丫儿是谁?”
玄睦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丫儿?”
“你不知吗?”
他摇头,“从未听闻。”
“可你之前曾梦语过这名字,还不止一次。”
玄睦垂眸细思,思量许久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
“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没有。”
这倒是奇了。
玄睦没道理骗她,那丫儿到底是谁?
那夜,余小晚还是牵着玄睦睡的,没办法,臭狐狸太会撒娇了,哼哼唧唧,还真是说他胖他立马给你喘,说他小就立马就撒娇,扛不住啊。
第二日,按计划,折流带着易容成她的凤一曲,跟着玄睦一同回了柳家庄,她则易容成一个普通女子,还安了折流费尽心思做的假手,与莫非易容的妹妹守在官道边儿。
没错,莫非易容成了个女子,眸子也易成常色,虽颇有些高大,可丝毫不会让人联想到男子,折流的易容术果然是一绝。
玄睦事先已打探清楚,今日柳老太太会到城里拜会御史老夫人,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者地位最低,柳家庄虽还有农庄宅田,可到底也摆脱不了商者之名,能有幸与官家老夫人攀上交情,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大事,老太太绝不会失约,他们只需要在路旁等着便是。
余小晚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幸而是腰怀,五六个月了还不甚明显,加之朱国女子衣裙类似朝鲜族,裙摆十分宽大,完全不必担心被人察觉。
打着呵欠坐在路边树荫下,这周围就这一棵树稍稍茂盛些,旁的都是些撑不起凉爽的小树苗。
等啊,等啊,等,官道上来来往往过去了无数辆马车行人,一直等到后半晌,日头偏西,皇城方向总算过来了他们要等的那辆马车。
车里坐着老太太,马车行的并不快,莫非看准时机,手腕陡一用力,一枚带着棱角的小石块飞速朝着车轮飞去!
当啷!
车夫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马车陡然一歪,车轮轰动一声,倒了一只。
一时间马嘶声,惊呼声,车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乱作一团。
莫非赶紧上前帮着制住了马,余小晚也过去撩起车帘询问有没有受伤。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下了马车,伤倒是没伤着,就是受了些惊吓。
婆子搀扶着她下来,缓了好半天的气儿,才回身问了问情况。
马夫说,似是绊到了石头,轮子绊掉了,让老太太不必忧心,他们尽快修好,若实在修不好,便到邻近的庄子借辆车,总归会把老太太安全送回庄里。
老太太这才在婆子的搀扶下,来到了树荫坐下。
余小晚的包袱什么的也都还在树荫下,她与莫非也走了过来,坐在了方才坐着的小石头上。
老太太这才得空感激道:“方才多亏了这位姑娘及时制住那小畜生,不然只怕老婆子这命要丢在这荒郊野外了。”
莫非摇了摇头,随便比划了两下手势。
余小晚解释道:“家妹是个哑儿,老夫人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