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靠越近,映夏也越发的慌张,断腕鲜血淋漓,握着刀柄的手更是不住地抖着。
“别,别再靠过来了,我真的会,会杀了她!”
耶律越气定神闲,不愠不火,“那便杀,我看着你杀。”
映夏更慌了,身子不住往后退,紧贴着身后的时晟旧部。
余小晚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她本就是无杀门人,又是莫非视若亲人的长姐,更是玄睦所爱,除非映夏疯了,不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她。
耶律越聪慧如斯,又怎会不晓得这是他们的里应外合?
眼看胜利在望,却功亏一篑,怎么办?眼下该怎么办?
“你,你别过来!我,我真会杀了她,真会!”
映夏太过慌乱,手上也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不断往下压着刀刃。
脖子越来越痛,皮肤肌理被隔开的感觉清晰入脑,温热的液体瞬间便涌了出来,余小晚情不自禁地蹙眉放缓了呼吸。
耶律越的步子明显顿了一下。
他……迟疑了?
虽只那一下,可余小晚却燃起了一丝希望。
“晨之!你别过来!她不是别人,她是映夏,是竿子的妻!竿子惨死,她恨毒了你,更是对我颇有怨言,若不是我,竿子又怎会遭此死劫?你别逼她,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这话既是说给耶律越听的,也是说给映夏听的,生死交关之际,映夏的反应也极快,很快便明白了余小晚的暗示。
“没错!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若死了,定要拉一个当垫背的!”
这般拙劣的骗术,根本不可能骗得过耶律越,可眼下再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耶律越果然不信,依然闲庭信步,步步紧逼。
映夏一咬牙,刀刃狠狠往下压入几分,“我真杀了!真杀了!!!”
“唔!”
余小晚瞬间疼出了满头冷汗,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疼,刀刃都嵌入寸许。
映夏常年在江湖飘荡,无杀门干的又是暗杀的勾当,自然最是能把握分寸,这一刀斜割而入,出血多,看着吓人,却不伤喉管。
眼看着猩红的鲜血铺了满脖子,不过片刻便染红了衣襟,耶律越终于在两三步之遥处,住了脚。
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映夏,明明无波无澜,却偏偏带着迫人的威压,映夏几度呼吸凝滞,最终才结结巴巴抖出一句。
“开,开城门!快点!”
耶律越移开视线,先看向昏迷不醒的时晟,又看向人群后面最靠近城门的莫非与玄睦,这才转眸看向余小晚,余小晚哪里敢与他对视,她垂着眼帘,尽量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可依然止不住刀刃在皮肉中随着呼吸刮割的疼痛。
她没有用心凝形释,不是自虐,也不是恕罪,只是因为她怕她用了之后,没办法在耶律越的注视下装出很疼的样子,还是真疼更让她心安。
额角的冷汗一层一层冒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们这边,耳边静的只剩下风过火把的呼呼声,还有穿在城门洞的风啸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刻钟,也或许仅有几息,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润嗓音终于缓缓响起。
“开城门。”
什么?!
余小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唏嘘,到底是狐狸精,竟能迷得摄政王众目睽睽之下放走重犯!
映夏却不敢放松,一直警惕地举着匕首,直到城门缓缓而开,莫非背着玄睦率先跑出,紧接着便是高德,随后一众人等都出去了,她这才挟持着满襟鲜血的余小晚一步步向后退去。
余小晚始终都没敢抬头,可越是不敢看,越是无法控制,连眼角的余光都背叛自己,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耶律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无波无澜的面容看不出嗔喜,只那么望着她,望着她……直到她彻底退出城门。
城门洞里灯火通明,城门洞外北风呼啸,映夏刚一出来便有人飞速驱马上前,先捞上余小晚,再捞上映夏,随即调转马头,直朝队伍深处奔去!
耶律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身后,掩护的兵丁扎好了架势准备迎战,可城门里静悄悄的,直到他们全身而退,都没有半个追兵追来。
怎会这样?
耶律越追来,余小晚倒是安心,他不追,她反倒心神不宁。
可此刻正在逃命,也顾不得考虑那么许多,时晟伤得不重,不过是中了迷药昏迷不醒,玄睦却是真真儿的伤重,背上的一刀虽不致命,可到底扎了个窟窿,怎可能无碍?
最要紧的是,他不仅被挑断了手脚筋,全身筋脉也都震碎!
死是死不了,可即便活着也是全身瘫痪,动弹不得,彻底成了废人。
他没有家室,也没有子嗣,这般样子还如何称帝?只能退位让贤。
可即便如此,只怕他的无杀门也是保不住的,新任皇帝必然会斩草除根,以防那万分之一的东山再起。
玄睦以后该何去何从?
余小晚乘马颠簸了一夜,天不亮便腹痛如绞,她一路忍耐,直到按计划让几人乔装成他们带着数千精卫从另一条小路赶往玄国,这才稍缓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冷啊冷啊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