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越来越不懂耶律越, 以为他心软, 去了又回, 没想到却只肯留半个时辰,以为他对她无情, 半个时辰一定会走,却又一拖再拖,直到她睡着才离开。
自然, 她本是不知道他几时走的, 是采薇说的。
采薇打她起来就沉着个脸,虽也一样伺候的恭谨有度,可这般明显的不满傻子也看的出来。
余小晚不问她, 采薇的性子,通常不会随意将负面情绪表露在主子面前, 能这般明显那就是快憋不住了,憋不住了自然会说, 用不着她问。
果然, 吃罢晌午饭,采薇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夫人,奴婢斗胆, 请夫人体恤爷。”
这话前日方才说过,怎的今日又旧事重提?
她还不够体恤吗?昨日那般费力挽留, 只是想让他好好休息。
“此话从何说起?”
采薇磕了个头, 期期艾艾道:“爷身子有伤, 又连日忙碌不得安歇, 难得挤出片刻安枕,夫人为何还要言而无信?”
余小晚眯了眯眼,“言而无信?”
“是,夫人前日方才说过会体恤爷,昨夜便又……又不顾惜爷的身子痴缠房|事,这不是言而无信是什么?世人都知,男子精华去多伤身,爷又……”
“够了!”余小晚拍案而起,本起腹痛不适,再听此言,越发的烦躁,“谁准你听墙角的?主子的房|事也是你该听的?居然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是仗着爷疼你是吗?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采薇噙着眼泪,起身出去,回身关门时看她的那一眼,满是怨怼。
余小晚起身朝内室而去,翻身上了榻。
采薇以下犯上倒不是真正让她气恼的因由,她恼的是她分明听了墙角却还指责她,她也不想想,这是她愿意的吗?她阻拦过耶律越,也想让他好好歇息,是他不肯的,如今怎的反倒成了她的错?
耶律越也着实奇怪,原本不着片缕坦诚相对他都能坐怀不乱的,自打那日开了个头便突然索求无度,如今这般状况居然还要占用休息时间行此琴瑟之事,到底是因着什么?
他并非那种重情|色之人,为何还非要如此?
不懂啊,不懂。
转眸睨了一眼小呼呼,它吃饱喝足刚刚睡下,若无人打搅,起码要睡到晚饭时候的,采薇也被她借机赶了出去,倒是个离魂的好时候。
【宿主:离魂结束后,立刻将我电击醒!】
【系统:电击用多了对灵体无益。】
【宿主:顾不了那么多了,拜托你了。】
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系统其实也满人性化的,虽给她的任务大都很坑爹,可它也只是奉命行事,好几次还给她破例开了后门,她对它早就没有当初的厌恶,反倒上升到了革|命友谊的高度。
系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提醒过后,还是无奈地答应了她。
【系统:下不为例。】
【宿主:就知道你最好了~~么么哒(づ ̄3 ̄)づ╭~】
【系统:……】
最后又确认了一遍小呼呼睡熟了,她这才点了离魂飞身而出。
熟门熟路的摸到公主小院,一路潜下地底,若非灵体视觉强悍,这般阴森之处,绝对能吓死鬼!
至少余小晚这只半鬼心里一直毛毛的。
她不想看见敦贤公主,一点儿都不想,那样子只看一眼就够她做十天噩梦了。
她先顺着左侧军备库寻了一圈,没有玄睦,无奈,还是得转入粮库查看。
三个丫鬟,一人在院中火房烧水,一个在石门小屋守门,用膝盖想也知道,采桂必然在里面看守公主。
她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怕不怕,自己就是鬼,还怕个毛线!
调整好情绪,她这才飞身往里进,一间又一间蛊屋穿过,再进就是公主的囚房,她也没停,一鼓作气穿了进去。
唔!
好呛人的血腥气!
旁的味道她都能过滤掉,唯独血腥气最是敏感。
下意识地抬手扇了扇,她这才抬目望去,屋内一如当日,最深处是一张木床,床上躺着面目全非的敦贤公主,余小晚不敢直视,只扫了一眼赶紧转开了视线。
屋内空旷,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并没有玄睦。
不在这里?
她把视线放在了下一道石门,那门上次来时还是封死了的,里面囤积的是满屋粮食,这会儿再看,地上明显有石门开合蹭过的痕迹。
这么厚重的石门,又没有机关,开合一次并不容易,怎的开了有关?
余小晚想都没想,直接穿门而过!
身子还未穿过,只头过去,那刺鼻的血腥气便呛得她险些呕吐!公主这边已经够呛人的了,这边更是甚之又甚!
她慌忙四下张望,这里并未移空,大部分粮食都堆了一侧,连往下一个粮仓进的门都堵上了,腾出了半间屋子的空间。
空间太小,没有床,也没有桌椅任何,只有一张草席随意丢在墙角,勉强隔绝了地面的脏污。
草席上趴着一人,竖着趴的,只能看到他满是血污的脚底,采桂半跪在一旁,剜着草药正在他脚踝附近抹着,如豆的油灯随着她的动作不时摇晃一下,光线昏暗。
余小晚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儿,之前一路急切找寻,此刻却突然不敢上前。
那是……玄睦吗?
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可是与不是,不是她说了算的。
她战战兢兢上前,明明是灵体,却沉了身子一步步迈进,每迈一步,那人的身形便越发清晰几分。
他盖着单薄的破被,露出的一只脚,后踝几乎被切断,被采桂上着草药,即便好了……只怕也再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