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那一句本不过是句打情骂俏的小话, 该是甜甜蜜蜜的,他唇角也的确挂着一丝笑意,可不知为何,余小晚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勉强按捺着不安, 问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疑惑不解的话语。
“为何来了这么久,一直不曾见过公主?公主她难不成不在府内?”
耶律越神情不变,依然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抬手将她揽贴在他胸前, 淡淡道:“你只当没这个人便好。”
“可是……”
耶律越随即又加重了语气,“不是只当,是真不曾有过此人,那家也不是什么公主府, 是白府。”
白府?不是驸马府也不是国公府, 独独一个市井人家普通的府名?
余小晚以为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 不想提起敦贤公主罢了,却不想, 第二日出门早朝, 却发觉, 门楣牌匾已然换了,原本赫然的“敦贤公主府”五字, 已变成了烫金大字“白府”。
早朝时分,卯时未到, 天色尚还昏暗, 门楼高挂的大红灯笼飘飘悠悠, 映着那两字明明灭灭,说不出的诡异。
余小晚看向耶律越,耶律越撩帘上了软轿,淡淡道:“不过是块牌匾罢了,以往只是没甚在意,如今换也便换了。”
耶律越说的轻松,可哪儿有那么简单,牌匾换了,这整座高门大院也等于易了主,耶律越这般大明大亮地带着她出双入对,还对旁人说她是国公夫人,生生顶了敦贤公主的正妻之位,这般实打实的宠妾灭妻,只怕后患无穷。
耶律越日日寸步不离地带着她,大到点卯上朝,甚至去御书房议事,小到吃穿住行,亦或沐浴更衣,这还真真儿拿她当了连体双生。
只是,他们成亲半月有余,耶律越日日搂着她睡,次次一同沐浴,却从未碰过她半分,至多便是接吻,也不过浅尝辄止,余小晚虽对那事没甚期待,也渐渐习惯,可心里到底还是犯了嘀咕。
他到底为何娶她?
娶她是因着爱,不碰是因着怨?
不懂啊。
这日,余小晚一贯的又是窝在耶律越怀中睡了整个早朝,倒也不是她懒,实在是点卯太早,凌晨五点不到就得起床,早朝又太无聊,她又没有当女帝的心,何必勉强自己去听那比催眠曲儿还催眠的艰涩奏报。
下了早朝回府,余小晚也睡得差不多了,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她与耶律越实在太熟,早已无所顾忌。
刘子一见他来,赶紧上前请安。
“爷万安。”
耶律越并不多言,抱着她朝竹园走去,刘子紧随其后,小心谨慎道:“爷,西边儿来消息了,您看……”
耶律越脚下微顿,继续迈步而行,“稍后呈给我。”
稍后?
余小晚心头一动。
以往无论何事,耶律越都会让刘子赵元当场禀报,怎的今日这般隐秘?
西边儿……
是说西夷还是时晟?
不管是谁,耶律越不想让她知晓,她也无需多问。
回了竹园,耶律越破天荒放她一人在院中晒太阳,只道两刻钟内必然回转,又刻意安排了个乖巧懂事的丫鬟陪着她,这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余小晚后脚便站了起来。
接连被抱了四五个月,再不走动走动,她这两条腿都快废了。
小丫鬟小心地跟在她身后,当真是一步一跟,生怕她有个什么差池。
难得的机会,余小晚顺着小路就溜达出了院门,倒也没想着去哪儿,就随便溜溜腿儿,随便闲聊两句。
“你叫什么?采菊是吗?”
“回夫人,奴婢采菊。”
难得用自个儿的腿走路,感觉还真不错,余小晚仰头望着秋光明媚,路旁立着一棵银杏,满枝金黄。
“你是何时入的府?”
“回夫人,再月余便满一载了。”
她死后半年来的,也怪不得她不认得,听她这名字,倒像是敦贤公主取的,一律的采字辈儿。
一想起敦贤公主,余小晚不由又问道:“你是哪院儿的,跟着谁做事?”
小丫鬟回道:“奴婢一直跟着采薇姐姐,前院后院都跑。”
跟着采薇?
对了,采薇原本是伺候敦贤公主的大丫鬟,怎的如今却是跟着耶律越的?
余小晚抬手抚上假山旁伸来的一枝红枫,折下最艳得一片枫叶,边走边把玩着。
“我早年曾与公主殿下有过一面之缘,此番过来,倒是一直不得机会拜见,也不知殿下可还安好?”
一提公主,采菊立马僵了一下,犹豫着回道:“回夫人,奴婢其实从未见过公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同屋的姐姐说过一点儿。”
余小晚回头望了她一眼,继续摆弄着枫叶闲庭信步,“哦?说了什么?”
“那姐姐是府里的老人儿,名唤采兰,原本与公主院儿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十分亲近,只是那丫鬟后来因在被中私藏银票,被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