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灯火通明, 耶律越无声无息地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苍白,呼吸浅薄,盖着厚厚的锦被, 看不出胸腔起伏,简直就像……死了一般。
余小晚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明知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她缓缓飘到他的上空, 指尖描过他的眉眼,想哭,却无法流出半滴眼泪。
晨之……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千里迢迢而来,是真的想要玄狐狸的命吗?
可他是一国之君, 你若杀了他, 你又如何逃得掉?
何况, 他又岂是那般轻易便会死掉之人。
而且,就如那日对玄狐狸所说, 无论是玄狐狸还是你, 于公于私, 都不能有事。
她转眸望了一眼玄睦,玄睦刚刚坐下, 正转头询问太医病情,并不曾看向这边, 她这才垂首抱住了耶律越。
想想也是好笑, 玄睦根本看不到她, 即便看到,她想抱谁又与他何干,她何时竟也开始顾虑他的感受?难不成还真被他那几句戏言吓住了?
剥皮啖肉去胆剜心……
都是笑话。
下一世,她决计不会再与他……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不是她无情,正是因为心不由己,才要躲得远远的,她能为他们做的,唯有保住这个次元世界不崩塌。
眼前光影晃动,玄睦起身走了过来,垂眸望着耶律越。
余小晚如芒在背,可又觉得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实在不必在意他的视线,况且他又看不到,便努力忽略掉,依然抱着耶律越。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抱着他,他会舒服些。
“他当真是磕到后脑昏迷不醒?”玄睦突然问道。
太医战战兢兢回他,“使臣大人并无严重外伤,唯有后脑勺磕了个肿块,大抵是伤及脑部才会昏迷不醒。”
“大抵?”
玄睦冷哼一声,天子之威不过稍露,那太医已吓的赶紧跪下磕了个头。
“臣惶恐,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还有旁的昏迷因由。”
玄睦微摆了下手,示意他起来,“你再去诊诊脉。”
“是!”
太医起身,小心地把上耶律越的手腕,越把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越把神色越是紧张。
“怎么会这样?”太医冷汗都出来了,“方才明明脉象平和,为何此番竟虚虚实实忽高忽低乱成这般模样?”
玄睦旋身坐在床边,赶开太医,探手摸上他的脉搏。
余小晚搂着耶律越,扭头看向他,心中微有些诧异,玄睦竟也懂把脉?
玄睦把了许久,久的那太医哆嗦的都站不住了,这才松开了手。
“你今晚守在这儿,每隔半个时辰把一次脉,详细记下每次脉象,明日一早呈给朕。”
“臣,遵旨。”
玄睦起身离去,走出房门又住了脚。
“你都给他用了什么药?”
太医赶紧一一报来。
“把药渣拿给朕。”
取来药渣,细细闻过,玄睦一言不发,递还给太医,这才离去。
余小晚搂着耶律越,望着玄睦离去的方向,眸光微凝,心中似有什么欲破茧而出,却不敢细想。
耶律越始终昏迷不醒,余小晚默默地陪了他许久,眼看离魂时间将尽,却听门外响起了喧闹声。
“滚开!谁敢挡道,爷的宝刀可不认人!”
余小晚一怔,这声音不是呼延力吗?
随即院中响起了兵兵乓乓的打斗声。
呼延力似乎不止一人前来,一众人等喊杀连天。
“冲啊!杀了那叛国狗贼为拓拔大人报仇!”
刘子脸色微变,太医更是吓得不轻,两人一同奔至门口察看,余小晚刚想过去一探究竟,身子骤然一沉!
离魂时间到了。
……
再睁开眼,周围静悄悄的,偌大的养心殿只隐约跳动着一盏落地宫灯。
每次离魂后醒来都会有时间落差,这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了,余小晚心急如焚,先兑换了个心凝形释屏蔽掉离魂的头痛,这才又接连兑换了五枚离魂,刚想点下使用,头顶突然传来玄睦暗哑的嗓音。
“醒了?”
她微怔。
她不过在苏醒的瞬间轻动了一下,玄狐狸怎就察觉了?
难道他一直没睡?
顾不得细思,余小晚赶紧在他胸口描了字。
【呼延力带人要杀耶律越!快去救他!】
玄睦的声音依然沉沉的,“你怎会知道?”
生死攸关,余小晚哪儿还顾得暴露不暴露,又匆匆写道。
【我过后再跟你解释!】
玄睦自嘲地低笑一声,“果然不出我所料,每次你熟睡不醒,都有异端。”
【救人要紧!】
她急,玄睦却半点不急,他探手摩挲着她冰冷的蛇鳞,声音凉的一如这寒冷的春夜。
“救一个要杀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