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为怕余小晚掉下去, 平日里里衣也是束有袍带的,司徒晴兰并不了解内情,见此情形虽诧异了下,依然继续帮他宽衣。
余小晚也怕自己掉下去, 赶紧往玄睦襟口爬去,顺着他的肩头便盘在了脖子上。
司徒晴兰羞怯地低头抽掉袍带,一抬头,正对上余小晚那双狰狞的竖眼!
“啊!”
她大惊失色, 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玄睦凉凉的声音随即传了过去,“怎么,你怕朕的玄武?”
司徒晴兰脸色有些发青,抚着胸口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这才赶紧说道:“不不, 臣妾只是从未直面过玄武神君的真容, 一时,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玄睦微微颌首, 转身坐到了床榻之上, 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司徒晴兰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强装的镇定又能镇定到哪儿去,她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 视线不时扫向余小晚,额角的惊汗都沁了出来。
玄睦沉下脸, 起身抓起一旁的龙袍就往身上披。
“朕与玄武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你若怕她便算了, 朕回去了。”
司徒晴兰见状,赶紧上前拽住了那袍子,“不不,臣妾不怕!”
玄睦转眸睨了她一眼,又丢下袍子,“真不怕?”
“真……真不怕。”
“那好,你坐下。”玄睦一脸肃穆地按着皇后的肩将她按坐在了床边。
“你我已是夫妻,朕也不瞒你,当日朕体弱多病,还中了布泊丹毒,满玄城无人不知,想来皇后也是知晓的。”
司徒晴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当日因着与半截入土的玄睦赐婚,她娘抱着她不知哭过多少次。
玄睦松开手,背着宫灯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跳动的暖光勾勒在他脸侧,猩红的血瞳流光驿动,带着几分诡异。
“那皇后也该知晓,当日朕被陷害入了天牢,受尽极刑,又遭大火,几番遭遇凶险,险些丢了性命。”
司徒晴兰再度点头,眼圈隐约有些泛红,“皇上受苦了。”
玄睦又道:“你可知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司徒晴兰摇了摇头,遂又点了点头,“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老天庇佑,逢凶化吉。”
“说的不错,朕确实有老天庇佑,不过这个老天不是你以为的老天,而是朕的玄武神君。”
玄睦转头望了眼余小晚,明明那张蛇脸摆不出什么表情,他却偏生从中看出了几分鄙夷。
她大抵又在心里骂他奸滑狡诈糊弄人了吧。
罢了,随她。
“玄武神君能知过去晓未来,有大神通,不仅多次救朕于危难,还曾预言朕这鬼眼乃火龙之目,寻常女子不能承受,否则便会惨死。”
司徒晴兰攥紧了袖角,有些难以置信,“这,这算哪门子预言?这般胡言,难不成还要皇上一辈子……孤苦?”
玄睦微叹了口气,“那倒也不是,大千世界,茫茫人间,确实有那么一名女子可与朕共赴巫山。”
司徒晴兰问:“那女子是谁?”
玄睦摇了摇头,“朕也不知,不过玄武有言,只要朕摸一摸那女子的脸,便可分辨。”
司徒晴兰垂眸,略一迟疑,抓起玄睦的手便放在了自己脸上。
“皇上可辨得出来?”
她娇小的身影缩在他的暗影之中,美目荧光,朱唇微张,满怀纯真的希翼,让人不忍伤害。
玄睦抿紧嘴唇,沉默了数息,眉角微动,突然捂住了嘴!
“皇上?”司徒晴兰无措地望着他。
玄睦又勉强忍了两息,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
余小晚在他怀中感受的真切,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体温也在升高。
“皇,皇上?”
司徒晴兰赶紧起身绕到了他身侧,抬手想去扶他,却……
“呕——”
玄睦推开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殿门,扶着门框便是一阵呕吐!
只是摸了下她的脸便吐成这样,司徒晴兰傻在了原地,想过去扶他却突然失去了勇气。
门外守夜的宫女太监听见动静,全都跑了进来,一见瞪着猩红蛇眼的余小晚皆是一惊,只有小洛子无惧,赶紧过来给玄睦顺背,还吩咐他们递水递毛巾披大氅。
玄睦这一吐便吐了个干净,吐罢漱了漱口,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司徒晴兰,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龙袍都不顾得去穿,就那么裹着大氅连夜离开了凤鸾殿。
第二日天不亮,消息便传遍了皇宫,待玄睦下了早朝,消息已传入市井,傍晚玄睦用晚膳时,整个玄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只怕不日便会传遍整个大玄乃至苍、朱。
“听说了吗?皇上昨夜在皇后宫里吐得稀里哗啦,连夜便离开了凤鸾殿!”
“可不是咋的!前个儿晌午东苍使臣才调戏了皇后,昨个儿夜里皇上就吐了,叫我看,定是那皇后不知检点,跟那使臣勾三搭四,皇上才恶心吐的!”
“真的假的?!这要是我家婆娘,我立马打断她的腿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