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越!
余小晚下意识地向后撤身, 耶律越竟也随着她的身形紧跟着挪了半步。
怎,怎么回事?
他能……看到她?
不,不可能!若真能看到,方才她一路跟来他就该有所反应, 他定是想找小呼呼。
慌乱不过一瞬间,余小晚很快便稳下心神,看着那恍在眼前的手,抚向了酣然而睡的小呼呼。
看吧, 果然如此。
不等余小晚彻底放松,那手突然转了方向,顺着小呼呼蹲伏的位置一路虚空抚去,竟摸到了……她的脸上!
余小晚一惊, 明知他看不到自己, 却还是本能地躲开。
耶律越蹲俯在她身侧, 面沉似水,琥瞳无波无澜, 她躲开, 他的手却并未停下, 依然凭空摸索着,不再向上, 而是前后摇晃,几次都险些再度摸上她的脸。
余小晚惊疑不定地望着那手, 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
呲呲拉拉——
耳畔再度响起熟悉的电流声, 余小晚只顾得注意这只手, 全然没有防备另一只手的突然袭来!
那手穿透了她的脸,滞了片刻,竟开始往回撤,直到彻底撤离了她的灵体才停住,并未停多久,至多一秒,他又往里探了探,指尖刚刚触到她的脸又滞住了,细微的电弧若有似无。
他……
他难不成是在试探?试探边缘在何处?
余小晚蓦然想起当日在那驴车中,她的灵体初次与耶律越相叠时,耶律越似有所感,难道……难道他真能察觉到她?
余小晚本想躲开,可一对上他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便仿佛中了那控蛇的笛音,一动也不能动。
她靠坐在床沿地上,腿半弯着斜在身侧,裙裾云雾般不断逸散,耶律越蹲俯在她略高之处,凝目垂视,像是真能看到她一般,视线分毫不错落在她脸上。
他神情淡漠,指尖一寸寸抚过她的脸,每每挨上,便又撤开,一路试探摸索着,始终保持着似触非触电流若隐若现的状态,两只手同时自两侧描过,描绘的弧度一模一样,最后并拢在了她的下颌。
他描绘出了她完整的脸部轮廓!
余小晚的心不由停跳了一瞬间。
耶律越依然望着她,焦距越来越准,古井无波的眸子掀起丝丝涟漪。
刘子始终在一旁看着,只看着,眉心紧锁,一句也不多言。
耶律越顿了片刻,又顺着方才描过的曲线再度摸索了一遍,这次可谓又快又准,自她的下颌,抚过脸侧线条,一路抚上她的额角,并拢在她头顶。
眸中的波澜越发壮阔了几分,耶律越的手突然转了方向,自她额心一路而下,准确无误地描过她的鼻梁,鼻尖,落在她的人中,手指顿了一息,缓缓下抚,停在了她的……唇。
余小晚心头一颤,那手指就横在她的唇间,像是被她浅浅含着一般,耶律越的视线精准地停在她的唇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种他真能看到她的错觉。
可她知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即便他懂控蛇术也不可能!
但是很显然,他的确能感觉到她,甚至可能……知道她是谁。
眼眶隐隐发热,想哭,却没有泪,那热意尚未出眼眶便随着裙裾发梢的云蒸雾绕,悄然逸散。
【晨之……】
明知他听不到,她还是情不自禁喃喃出口。
红唇一张一合,莹白电弧肆意流窜,贴在她唇间的手指明显颤了下,耶律越动了动唇,依稀说了句什么,不等余小晚听清,眼前突然一黑!
咔啷!
【离魂结束。】
……
痛痛痛!
每次离魂过后都会头痛欲裂,这次也不例外。
幸好系统回来了,余小晚赶紧兑换了个心凝形释先止了头痛,这才钻出了衣襟。
一探头,玄睦竟是在榻上睡着,殿内漆黑一片,宫灯悉数熄尽,独有暖炉中的火星明灭着些许微光。
“醒了?”
玄睦张开了眼,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恍到他眸中几点薄光。
余小晚想了想,直接在他颈窝描了字。
【我不是有意咬你。】
“我知道。”
不愧是玄狐狸,她就知道瞒不住他。
玄睦摩挲着她的蛇脑瓜,整日伏案批阅奏折,指腹笔茧又粗糙了几分。
“他已不是当日的那个耶律越,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对他掉以轻心,自他踏出大殿,我的人便尾随了他,他不通武学,必然是察觉不到有人跟踪,不过,他肯定能猜到。
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在我的地盘算计我,我的人偏还阻拦不得,毕竟,他不过只是吹了吹笛子罢了。
他这一番设计,若成了,我便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各国皇室都会轻视玄国,边境不宁,外患不止,我这皇位也别想坐得稳。
而若我识破了他,他也是有恃无恐。如今他已今非昔比,成了苍国高高在上的护国公,是使臣,两兵交战尚不斩来使,何况他是代表苍国来恭贺我登基的,我便更不能动他。且,我刚刚登基,根基不稳,莫说没有他设计我的确凿证据,便是有,为了两国交好,我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此番初见便给我个下马威,显然是来者不善,只怕,近些日子我甭想有半点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