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睦摸了摸她的小脑壳,实在有些撑不住,俯在书案上随她一同小憩,待她夜半醒来,他早已起身,跳动的宫灯映着他妖冶邪肆的脸,青涩渐去,风华难掩。
北玄不愧是北国,即便都城靠南,依然寒冷,且越来越冷,自除夕初雪落下便像打开了闸门,接连数日,日日落雪,站在殿门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雪可埋膝。
听玄睦说,往年冬月便开始大雪封门,今年已是晚了许多,这一落雪,起码要到暮春桃月才能化雪。
雪不停,人也忙,国丧、称帝、太后大典、新帝大婚、封后大典、登基大典,一桩挨着一桩,宫人们虽忙碌,可好歹还能替换着来,可皇帝只有一个,玄睦忙得一天睡不到一个时辰,短短几日腰又窄了几分。
眨眼便是正月初九,莲妃如愿以偿晋封圣母皇太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初九过了,很快便是十三,玄睦大婚之日,
正月十三凌晨,风雪依旧,地龙加暖炉再抱个手炉,勉强还算温暖如春。
“皇上,时辰到了,该沐浴更衣举行新婚大典了。”
玄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疲惫的捏了捏睛明穴,站起身来。
余小晚赶紧从他怀中探出了头。
【放我下来。】
他沐浴,她才不要跟着。
玄睦按住她的头。
“外面冷。”
【有手炉有狐裘,不打紧。】
玄睦也没为难,将她塞进狐裘,又摆了四个手炉,刚好将她团团围住,这才敲了敲她的小脑壳。
“我可是为了你才娶妻的,以后绝不许拿我有妻为借口,说什么誓不为妾这种狗屁话!”
哈啊?
余小晚是被吵醒的,脑子还迷糊着。
玄睦蹲下与她平视,又道:“也不许说我无情无义冷落新妻!即便我无情,也是为了你,负心罪名不能我一人担了,你才是罪魁祸首,谁都能指责我,唯独你不能!”
余小晚瞬间清醒过来。
等等!
她脑子有点乱,容她理理!
“还有!我若没有子嗣也是你的错,你得负责!不管哪一世,你得给我生个孩子,男的女的无所谓,总之得给我个孩子!你跑的了魂儿,跑不了孩子,早晚还得乖乖给我回来!”
余小晚:……他到底在说什么梦话?
玄睦揉了揉太阳穴,垂眸又想了想。
“对了,还有!你既以身相许,就不许再跟旁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任何亲密举动都不许有!若是为了验那什么缘结,不得已而为之,我勉强恕你无罪,可若你胆敢背着我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我……我可不大正常的,会怎么惩治你,还真不好说,你勾三搭四之前,可要想仔细了。”
余小晚歪了歪头,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还好,蛇没有表情。
还好,蛇也不会说话。
还好还好,她可以装傻,直接掀过去这篇儿。
玄睦又敲了一下她的头,“别以为装傻便能躲过去,记住了,你是我的,你自己亲口说的以身相许,不能耍赖。”
说罢摆正她的脑袋,他十分郑重地又强调了一遍。
“我是认真的,可不是与你玩笑,这三不许一必须,你可给我记仔细了!”
殿外小洛子又在催了,玄睦微吐了口气,使劲搓了把脸,给她掖好狐裘,这才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道:“沐浴你可以不去,婚典你必须陪我,洞房花烛也不许跑。你再睡半个时辰,待会儿让小顺子给你送些吃食。”
玄睦走了,余小晚烦恼着他方才那些话,烦着烦着又睡了过去,朦胧中烛火似乎跳动了一下,她只道是小顺子来了,也没在意,直到眼前突然一黑!
一个黑色布袋猛地套住了她!
她拼命挣扎,却换来雨点般的棍棒,挣扎的越厉害,打得便越狠!
余小晚不敢再动,那人便停了手,又晃了晃布袋,见她再没反应,这才彻底停手,依稀似乎将她揣进了宽袖。
随即便是吱呀呀一声门响,寒气刺骨而来,她赶紧兑换了个四季如春先用了。
那人走出去不远便住了脚。
“娘娘,成了!”
声音有些耳熟,似是莲妃院中的小太监。
莲妃压低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事不宜迟,快走!”
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余小晚在袋子里颠得七荤八素,灵体五感真有些承受不住,眼看就要吐了,脚步却缓了下来,又行了不远便听外边传来小洛子的声音。
“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皇上呢?可准备妥当了?”
小洛子道:“皇上还不曾唤人进去伺候,该是还没好。”
“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好?若误了吉时可是大大的不吉!”随即莲妃又叹道:“这睦儿也真是,哪个皇帝不是宫女太监伺候沐浴,他偏就不喜旁人在侧!罢了,哀家进去瞧瞧。”
“这……请容奴才先通传一声。”
“快去。”
吱呀呀——
门响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小洛子出来,却听里面一阵兵荒马乱!
“快!快!快传太医!皇上溺水了!”
“什么?!皇儿溺水?!”
莲妃的惊呼声比小洛子还高,布袋再度剧烈的摇晃起来,啪啪的脚步声交替响起。
不等余小晚反应过来,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身子一沉,眼前陡然漫过大片温热的清水。
这是……浴池?
挣扎着浮出水面,余小晚四处张望了一圈,玄睦就躺在浴池旁的小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貂裘,湿发粘在脸侧,昏迷不醒,几个太监宫女围在两侧,一个个脸色苍白,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