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纸包不住火, 露馅了。
余小晚早有所感, 倒也没觉得意外,或者说, 自打她做了那些亏心事便时刻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
她微吐了口气, 这种时候, 解释比承认更残忍。
耶律越恨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强压下心头的苦涩, 使劲扯了扯手臂,没扯开,转头冲着耶律越冷声一笑。
“侯爷聪慧过人, 既然已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耶律越一言不发, 兜帽遮住了他所有的神情,仅能从他攥在她手腕上那越收越紧已不能再紧的手, 揣测出他的怒意。
“如此说来, 是皇上让你撮合我与公主?”
目前的情形来看, 她确实像极了苍帝的细作。
“是又如何?”
“当日你哄我教你习字,写给公主的信中口口声声说我心悦公主,也是皇上授意?”
“是又如何?”
“也便是说,当日你盗令牌, 中禁药, 受重伤, 看似是在助我逃走, 其实不过是皇上授意。你虚与委蛇, 步步设计,就是要帮皇上铲除端亲王,再毁了我的退路,让我背负叛国骂名,这辈子再回不得西夷?!”
耶律越依然一动不动地立于原处,看似波澜不惊,可那微颤的声音,攥紧的手,却早已出卖了他!
余小晚深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险些破口而出的哽咽,强迫自己的声音冷硬如铁。
“侯爷足智多谋,年仅十三便助西夷不费一兵一卒破了西甲关,圣上自然是不喜欢你活着,可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杀了你。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侯爷比我懂,北有玄国,南有朱国,它们一个两个都虎视眈眈的,圣上自是不能给任何一国借口拉拢西夷挥兵大苍。”
正说着,耶律越陡然转身!
氅角微扬,露出一抹白衣,仅一瞥,眨眼便又消失在那一片乌黑暗沉之中。
“我且问你,至始至终,你可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余小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垂眸望着手中雕着云纹的灯笼挑。
“侯爷说笑了,奴婢方才说的不就是真话吗?”
“呵呵呵……”
耶律越突然一阵低笑,笑声阴冷诡黠,在这一片鬼影重重的暗夜,莫名的让人毛骨悚然。
“好,真话!既然今夜都是真话,那便敞开了说,一句假话都不要有!你敢吗?”
“有何不敢?”
耶律越不再多说,攥着她转了个方向,朝着暗夜深处径直而去。
望着前面大步流星的背影,余小晚远不如表面那般镇定,她心乱如麻,不知究竟该循序渐进慢慢让他知晓所有真相,还是今夜一股脑全都说了?
到底怎样才是对他最好?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或许都说了,让他一下子恨得彻底!恨的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才是最好的……
恨永远比爱容易。
从未听说有谁恨一个人恨到痛不欲生,只有为爱痴狂生死相随。
耶律越一路疾行,余小晚踉跄地跟着,他不说去往何处,她也不问,随着他,不管哪里都好。
却不想,耶律越一路带她回了竹园进了竹林!
望着满院幽篁,她的心越发乱如麻。
“侯爷,你这是要去往何处?”
耶律越不语,直拽着她在那竹林中行来走去。
“侯爷?”
耶律越已带着她绕了两圈了,却始终没寻到他满意之处停下。
直到余小晚忍了许久又唤出第三声“侯爷”,耶律越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就是此处。”
余小晚一怔,挑高了纸灯照了照。
此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大抵是不远处有两支歪斜的枯竹,临近根部处已折断。
折断?
余小晚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这里是……
她又四处照了照,似乎的确是那雨夜癫狂之处!
“你,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惊愕之余,她甚至忘了尊称贱称。
耶律越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余小晚垂眸,“我,我不知。”
“不是说今夜不说谎的吗?果然是恶习难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