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脸色大变,小乞丐趁机照着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掌柜的吃痛,手下一松,小乞丐赶紧溜了。
小乞丐直奔而出,在她面前穿身而过,两人身形相叠的瞬间,呲呲啦啦仿佛带起细微的电流。
余小晚回头又望了他一眼,倒是挺欣赏他的机智。
再回头,却见那掌柜的匆匆捡起碎掉的药玉镯子,赶紧回了屋,关门上锁,这才寻了个盒子装上,满头冷汗地打发伙计从后门离开,赶紧送走。
一个碎掉的镯子,这是打算送哪儿?
余小晚好奇的一路跟随,却不想,那小伙计一路竟跑到了公主府后门,不等敲门,一道黑影突然窜出,一记手刀便将他砍晕,夺了那盒子。
随即,黑影快速离开,很快便回了将军府。
余小晚横竖无事,便一路紧随,三转两转的便跟着那人转进了许久不来的望归院。
余小晚对这院子其实是有些排斥的,可还是跟进了时晟的书房。
书房里,赵淳、高德都在,三人正在商议调兵一事。
那人进去将方才之事一一禀明,递上了那盒子。
时晟打开那盒子取出一截碎玉瞧了瞧,并未发现什么不妥,转而递给了赵淳。
赵淳细细看了看,又凑到鼻下轻轻一嗅,当即皱起了眉头。
“好重的牛膝味。”
“牛膝?”时晟蹙眉。
赵淳又细细闻了闻才道:“若不打碎大抵是闻不到味道的,此物不止有牛膝,还有红花、川穹,细观品相依稀有银芒闪动,似是还有水银,除却这些必然还掺有其他,具体的一时半会儿难以彻底辨别。”
时晟不懂药理,略一沉吟,只问:“这镯子有何不妥?”
赵淳蹙眉望着那镯子,细思了许久,突然脸色大变!
“糟了!”
时晟眉心拧得更紧了几分,“何事如此惊慌?”
赵淳神色怔然,竟没顾得回时晟话,而是一把揪住了高德的袖子!
“这镯子她是何时戴上的?”
高德摇头回道:“我怎会知道,喜儿应该知道。”
赵淳这才赶紧回头,道:“求将军速传喜儿!”
时晟先吩咐去寻喜儿,这才再度问道:“到底何事?”
赵淳的脸色都白了,扑通一声,突然跪在了地上,一脸的懊悔。
“将军且听小人说,万不要过于激动。”
“你说。”
赵淳俯首一拜,这才起身道:“一切只是小人的猜测,这镯子是特制的药玉,制来就是为了害人,里面所添之物,不是害命,而是致人不孕!若是已有孕者,则会混乱脉象,影响胎息,甚至……死胎!”
时晟敏锐地抓住了那“混乱脉象”的关键词。
“你的意思是……”
“小人之意,若这镯子是小人当日诊出有孕前后十日戴上的,那小人之前所说已孕三月必然是说少了!可能会是三月有余,甚至……甚至四个月!”
四个月!
时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四个月前,无论是那独眼九子还是耶律蛟,都还未曾抵达皇城,上官锦也老老实实待在将军府,还曾在服毒陷害茯苓的前几日与他有过鱼水之欢。
若真是如此,那孩子必然是……是他的!
这不可能!
不可能!!!!!
时晟一声急令:“再派一人,快马加鞭去寻喜儿!”
余小晚悬在半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因为服了那假孕药才查出的有孕,是真的有孕了?!
而且还是之前那个穿越女的遗腹子!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虽说她穿越过来后就一直未来葵水,可她服了那两枚推迟葵水的假孕药,不来也是正常。
而且她之前受过那么多颠簸,若真是有孕,绝对保不住!
可至今为止她从未有过任何小产的迹象。
想是这般想,余小晚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之前她还说她的肚子似是吃胖了一些,难道不是胖,是有孕?
正悬浮在书房梁上胡思乱想之际,喜儿被匆匆带了过来。
喜儿不知何事,吓得浑身发抖,一进门便跪在了地上。
“奴,奴婢见,见过将军。”
时晟一推那盒子,高德递过来给那喜儿看。
“这镯子你可认得?”
喜儿颤巍巍的拿起看了一眼,点头道:“奴婢认得,这是夫……我家小姐之前戴的镯子。”
高德又问:“什么时候戴上的?”
喜儿回道:“奴婢记得是……查出夫……我家小姐有孕之后没几日,对了,就是将军抓了刺客回来的第二日!是那张姨娘送给我家小姐的,本是一对,她一只,我家小姐一只,自那日小姐戴上便再没有取下来过。”
余小晚瞬间了然。
公主是苍帝的人,这镯子又是送到公主府上的,以张梦婷兵部侍郎庶妹的身份,根本得不了这么贵重的镯子,显然是苍帝授意的。
苍帝既想利用张梦婷,又不想让她怀上时晟的子嗣,或者说,压根就不想时晟有子嗣。
说到这里,喜儿突然睁大了眼,跪爬了两步到了书案前,激动地扶案急问:“我家小姐呢?这镯子为何会碎了?你把我家小姐如何了?!”
高德立时扳住她的肩头,把她推到了一边。
“不得对将军无礼!”
喜儿跌坐在地上,似是已察觉到了自家小姐凶多吉少,不由悲从中来,掩面低泣。
赵淳的脸色并不比喜儿好到哪儿去,他俯身抱拳道:“恳请将军准许小人寻个稳婆一同去破庙验胎!”
时晟一脸铁青地坐在书案后,半晌都没眨眼。
“将军?”
赵淳仗着胆子又催促了一句。
时晟眼神直勾勾的,依然纹丝不动,半天才缓缓开口。
“速去,速回。”
赵淳领命,匆匆下去。
喜儿见状,也爬了起来,哭着追了出去。
余小晚不愿留在书房看时晟那张抖s变态脸,曾经让她小鹿乱撞过那么几次的高颜值,现在只会让她生厌。
她索性随着赵淳他们一同出去。
喜儿哭着追问余小晚在哪儿,赵淳匆匆丢下一句城外破庙,便上了马车,扬鞭离去。
喜儿两条腿如何跑得过马车,想了想,不顾一切的跑回上官府。
翠儿平日都是在后门与她相约,她便径直去了后门,相熟的小厮禀告了姚氏,姚氏一听,踉跄了一下,哪还顾得上官明会不会动怒,强行驱了马车,带着喜儿和翠儿一路哭哭啼啼地赶往城外破庙。
赵淳到了破庙,一进门正撞见那几个乞丐来回翻动她,想救又不像是在救。
那肉身的小腿本就错骨未愈,如今更是被他们翻来翻去,折腾的不成样子,身上那斑斑驳驳的伤口,何止惨不忍睹,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赵淳虽是军医,却也是随军而行有血腥的汉子,一见此景,若说是余小晚自己耍花招折腾自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还不拿下他们!!!!!”
话音未落,护送而来的两名侍卫上前,长剑一拔,仓啷啷啷,直指那几个乞丐。
乞丐惊住,吓得赶紧转身跪下,抱头跪地哆哆嗦嗦直喊“军爷饶命!!”。
赵淳脱掉身上的长袍递给那稳婆,让她过去帮那肉身遮了遮,这才过去诊脉。
脉息微弱,孕相却极为明显,这十分不正常。
再让那稳婆摸胎,稳婆在她腰腹摸了许久,才叹气道:“已孕四月有余,可惜是个死胎,大抵死了有些时候了,所以羊水才涨得这般丰盈。”
又摸了摸,稳婆再度叹气道:“胎死而不坠,大抵是受过重创,胞宫生生脱落,又有脐带相连,堵住胎道,即便设法取出,没了胞宫,这女子此生再不能有孕,终还是废了。”
赵淳早已在听到那“已孕四月”之时,便踉跄的险些站不住,勉强听完后话,这才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
那几个乞丐被带走了,可余小晚的肉身依然被留在原处。
没有时晟的命令,谁都不敢动她。
赵淳是有时晟的令牌才能连夜出城,姚氏和喜儿还堵住城门口不得而出,正焦急之际,见赵淳回来,不由分说挤出了大门。
侍卫本想去喝令追回,赵淳摆了摆手,“罢了,随她们去吧……”
回府将胎儿一事禀明时晟,时晟一袭玄袍立于窗前,始终直勾勾得盯着黑沉沉的夜,没有一丝的表情,甚至连眼都不眨,那神情明明十分冷静,却又格外的让人毛骨悚然。
赵淳俯身拜着,腰早已酸了,却不敢起身,也不敢提那乞丐一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侍卫过来禀告。
“报将军!城南小院丫鬟杏儿禀报说,今日午后收拾房屋之际,在床板夹缝发现一枚药丸,本已扔掉,可事后想想觉得有异,这才连夜送了过来。”
说着,递上那枚已有些变质的黑色药丸。
时晟接过那药丸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丢给地上的赵淳。
赵淳赶紧捡起细细分辨。
半晌才惊呼道:“这是堕|胎药!她院中怎会有堕|胎药?”
时晟转眸,冷冷地瞪向侍卫,“你方才说在哪儿发现的药?”
“在主卧床板夹缝。”
话音未落,时晟陡然转身,目呲俱裂!!!
一双眼顷刻间一片血红!
他大喝一声,响如雷鸣:“备马!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