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陈科的大致介绍之后,江声以落了东西为由,一个人回了一趟宿舍,拒绝了秦争的陪同。
只是这次还没等他迈进寝室门,就已经在走廊上见到了那两个小鬼。
两个小鬼身后还跟着大约十几号人。虽然看起来死法各异,但总的来说都逃不开残忍二字。
他们的眼神都紧盯着江声,江声见状,往前走了一步,打算离他们近一点。他们中的多数却在后退,仍旧保持着生前的怯懦。
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们的灵魂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江声蹲下来摸了两下那个女孩的头发,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孩被……吗?”
他发现自己无法正常地说出那个词,害怕给那些小孩儿造成二次创伤,也害怕自己会变得怒不可遏,以至于失去理智。
一个眼神空洞的女孩儿替她回答了:“因为小孩儿是最弱小的,而那些女孩儿和残疾的男孩儿又是小孩中最不值钱的。”
“前者无力反抗,后者丢了也没人在意。”
她似乎看不见,只能凭借着江声说话的声音判别他所在的方位。
于是摸索了两下才摸到江声的眼皮,她用最天真的声音问:“你也是吗?那种畜生?”
江声摸上她的手腕,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回答“是”的话,她会立马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然后给自己空荡荡的眼眶装上。
他转向她,哑着嗓子说:“我不是。我和你们是站在一个战线的。”
“我也和你们一样,讨厌那些社会的渣滓。”
闻声,那个女孩儿的手卸了力道,轻轻地搂了一下江声的脖子。
江声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堵,闷声问:“那个主神者有什么外貌特征吗?”
昨天见过的那个女孩儿歪着头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主神者想成为谁,就可以是谁。”
“所以谁都有可能是主神者,也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你帮我们去分辨。”
江声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仔细思忖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对于马国昌的态度,更多的是鄙夷与不屑。如果单论恶意的话,或许还没有他大。
他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问:“明明那样侮辱你们的是马国昌,杀死你们的人也是马国昌。你们为什么却只想杀死那个主神者?”
她怪笑一声,说:“马国昌的仇我们自然要报。可是只要主神者不死,我们就永远无法真正地杀死他。”
“杀死了一个马国昌,又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马国昌被创造出来,然后填补到那个位置上。”
她嗤笑一声,接着说:“而且马国昌也未必不是一个可怜人。毕竟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只是按照着别人意志而活着。”
“他估计还以为是自己有本事,凡是都可以瞒天过海。”
说到这儿,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而真正给予我们这些苦难的人是主神者。是他创造了我们,却只给予我们黑暗与疼痛。”
江声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口中的主神者,应该就是玩家口中的设计者。
而他们意思是:如果他们不杀死设计者,那么马国昌即使是死了也会被重新刷新,就像是死去的玩家那样,永远阴魂不散。
他们甚至连完全杀死自己的权利都不曾拥有过。
——只要那个设计者活着,他们就永远只能带着这种恨意活下去,只能永远地做
不过,杀死设计者这种事江声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他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有些心跳加速。
那个女孩儿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后悔了,上牙齿磕了一下下嘴唇,牵连出点血色。
她大概是除了拜托江声之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所以也不再像昨天那样只是威胁,而是带了些利诱的意味在。
她说:“整个教师宿舍里只住了八个玩家。如果是一天死一个,那么等你们走的时候,也就只能活下来一到两个人。你要怎么保证其中有一个人是你?”
“但是如果你同意帮助我们的话,我们就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江声垂下眼睛,做思忖状。
那个女孩儿连忙补充:“也可以帮你保护你那个叫周川的朋友。”
她说:“他被这个游戏影响得太厉害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们两个绝对没有办法同时活下来的。”
江声点头:“我同意了。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那几个小孩儿都暗自松了口气,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态度。
江声:“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反复在强调周川被这个游戏影响得太厉害了?毕竟关于这些游戏,他可比我有经验多了。”
女孩儿回答:“就是因为他太有经验了,所以反而对这里的危险性会有更深感受。和他人之间刻意隔开的距离,还有昨晚的昏睡,都是他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
江声抬眼看她,挑眉:“你在说谎。”
那个女孩儿一哽,有些气闷,连带着身上的豁口都渗出点血。她瘪嘴:“信不信随你。”
江声不理她,问了她另一个问题:“每天晚上,真的每个宿舍都会有半数的人昏睡过去吗?”
……
江声跑回教学楼的时候,秦争正坐在楼下心不在焉地听其他玩家之间的谈话。看到江声回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江声自然也注意到了他骤然放松的表情。但是碍于在场的人太多,没有细说什么,只气喘吁吁地用手心在他背上摸了两下以示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