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人一觉睡醒已是月上柳梢头。
“醒了?”
“秀秀……”春承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背靠着软枕, 心神还没完全回笼。
至秀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脸:“来喝杯茶漱漱口。”
稍顷,着了里衣的春少爷从残梦里彻底清醒,盘着腿裹了裹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 清澈的眼睛比夜空最闪亮的星星还惹人心动, 至秀身子前倾,在她唇角轻轻一啄:“天黑了, 我得回去了。”
“不能住我这吗?”春承把玩着她的小手。
至秀摇头:“于理不合。你刚继任家主,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她笑盈盈望进她心里:“你要真想做点什么, 就早点坐实了家主之位吧,有实力让所有人闭口, 那时候, 就没人敢反对了。”
“好。”
“好你还不松手?”至秀嗔她。
“舍不得松手。”
“你可真爱腻歪。”
“那再腻歪会?”春承手上轻柔揽了她的腰, 至秀半推半就倚在她怀里, 四目相对, 怎是一个甜字了得?
书墨守在院门口,暗自焦急。夫人可在正堂等着呢!小姐怎么还不出来?
“我…我真得要走了……春承…别……”
安静的房间,文弱的春家主克制地吞.咽了口水:“等我安顿好手头上的事, 就去找你。”
至秀深深地看她一眼, 眼波微荡:“你把我衣服弄皱了……”
“乖, 我帮你抚平。”两颗心靠得极近,近到能听清对方颤.动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面上热.度褪.去, 至秀轻.咬下唇:“我走了,你早点来。”
“嗯!我送送你。”
“别下来了。”她两颊带笑:“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必相送。”
拐出房门,遥遥等候的书墨快速迎上前来,仔仔细细打量过,心重新放回肚子里:“小姐,夫人在正堂和春老爷说话呢,咱们走吧。”
告别了春老爷,至秀跟着娘亲一同返家,回到闺房,至夫人一脸期待地捉了她的手:“成了吗?”
饶是性子再淡的人,被问这样的话,都难掩羞窘。至秀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掌心,至夫人下意识松开她,貌美秀气的大小姐一本正经说瞎话:“春承是君子,不会欺负我的。”
“那你可以欺负他呀!”
“……”
至夫人急得嘴角要气泡:“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能不喜欢孩子呢?他做了家主,继承了春家,今儿个宴会你不是没瞧见,多少世家小姐等着攀高枝呢!你怎么就不着急?你不急,娘都替你急了!”
至秀被她出人意料的发言震惊了一晃,缓了缓,笑道:“娘不是先前还三令五申地嘱咐我,不准做出羞辱至家门楣的事吗?我和春承守着这条线,没什么不好的。”
“可……娘是怕啊。”至夫人沮丧地叹了口气:“那孩子一日比一日耀眼……”
“娘是对我没信心吗?还是说,我配不上她?”
“阿秀,娘不是这意思。”
“娘,你且放宽心,春承和其他男子不一样,她待我,情分日增,我能感受到的。”
“是吗?”至夫人慢慢点了头:“那就好,那就好……”
世间的情爱充满了种种不确定,今天爱你,明天弃你,如烟花绚烂而短暂。至秀懂她的顾虑,母女俩说了会体己话各自散开。
天明,至秀早早来到书房,用过早饭,阅览医书至正午。
“小姐,阿平来了。”
阿平是至家家奴,十八岁,很机灵的小伙子,特别会来事。
“让他进来。”
至秀停笔,怔怔地望着画纸浮现的一株株草药,陌生而熟悉。
“阿平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我命你找的东西,找着了吗?”
阿平笑容一僵,忐忑道:“没有。小的跑了好多家药店,店主见都没见过,大小姐再宽限些时日,阿平一定给小姐把药带回来!”
药是用来祛除春承打娘胎带出来的孱弱,异世草药很多珍稀的在战乱中摧毁,世人多不识货,不明白一药抵千金的重要,她料到这个结果,仍是不甘心。
“那你继续找,人手不够就加大力度,不惜一切代价,我给你三年时间,最迟三年,找不回药,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大小姐!”阿平骇得连连朝她叩首:“大小姐不要赶阿平走,阿平生是至家的人,死是至家的鬼,三年,就三年!三年之内,小姐要的八种药材,小的都给您带回来!”
“你去吧。”
“是!大小姐!”
至大小姐忙着在书房整理草药图谱,新继任的春少爷忙得脚不沾地,以雷霆手段处理了十八位管事,需要安排的事宜很多。
春霖盛退居后方手把手教导孩子怎样坐好春家的掌家人,一人教得认真,一人学得认真。
春家生意在偌大的南方形成密集的网,屹然不动的霸主地位,推着新主上位并没受到丁点影响。且春夏两家合作,春家对于北方的野心随着一次次商场谈判,渐渐露出端倪。
南北生意互相渗透在所难免,商海浮沉,没有永远的朋友。
放在年轻人面前的考验,严峻,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