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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遭到了老百姓的抗议,称运输时板车嘈杂扰民。


除此之外,武器运输时官吏办事不当,途中也丢了许多武器——燕国是禁止草民私人采办武器的,就怕京城中有歹人将这些兵营的武器捡了去,为非作歹。


这两桩问题不算小,外头的主事们焦头烂额,议论纷纷,吵成一团。


陆唤装作没听见。


片刻后,二部的郎中来了。


这郎中心里早就想把自己儿子安插进员外郎的副职了,但怎料还没来得及安插,这个位置便先被云太尉给举荐了。


他心里头也十分不满,生出了些龃龉。但是他毕竟比那些主事们要圆滑得多,况且他在云太尉手底下当差,怎么着也要给云太尉几分薄面,因此,是不敢当面给陆唤难看的。


不过,现在既然出了问题,倒不如叫新上任的这小子出来解决。


到时候解决不了,可就不是他们刁难这小子了。


他让人把陆唤叫出来,问:“不知新上任的员外郎对这两桩急事有什么看法?”


陆唤抬眸,问:“我若给出对策,主事们便必定去执行吗?”


主事们心中轻蔑。这少年,分明还只是个少年,即便穿着官服,身段再好看,脸庞再俊美,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罢了。


底下的主事们不知道是谁低声不屑地说了一句,“不过是个走后门进来的庶子罢了,太学院都没上过几天,能有什么妙计?”


二部郎中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立刻呵斥道:“休要胡言!”


他对陆唤温道:“请说。”


“解决这两件事,很好办。”陆唤道:“第一件,马之所以会跑,全是看守方的失职,原本只要揪看守之人的错即可。只是如今看守的乃三部兵营的人,我们二部势弱,不便与之起冲突,所以这才成了一件头疼的问题。”


“那么只需要与三部谈妥,减少看守马匹的兵吏,增加雇佣的马夫即可。兵吏不擅长管理马匹,还经常擅离职守。但马夫是用银两雇佣来的,且全是平民,不敢在兵部眼皮子底下渎职。如此可保证这种事情不再发生。”


来自戎洲的主事甲冷笑一声,驳斥道:“你又怎知三部会同意我们这么做?”


陆唤神色平静,道:“你恐怕没有注意此次镇远将军府招收新兵的公文,招收的兵吏中,有一些是要送到三部去的。说明此时三部明显缺人。给他们减少人手,他们又怎会不同意?何况,雇佣马夫的银两从我们二部出便是。”


探花郎主事乙面露难色,委婉地道:“但是,这些银两又是一笔支出,岂不是增加了我们二部的财政支出……”


陆唤扫了他一眼,与他算了一笔账:“雇佣一个马夫一月半两银,五个马夫一月也才两三两银子。”


“而我刚才翻了翻二部历年来频发的事件,发现马匹逃跑这类事件,大大小小,一月至少两次。每回耗费兵吏去抓,且赔偿给马匹捣毁的田地损失,便已经十几两银子。哪个更增加二部的财政负担,你算不清楚吗?”


探花郎主事乙登时面色讪讪。


主事们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少年的对策言之有理。


“那第二件事情呢,莫非你这天才少年也有了对策?”主事甲环视了身侧一圈,见有些主事脸上竟然流露出赞同之色,心中更加怒火中烧,不甘心地嘲讽道。


陆唤不理会他言语中的不逊,转身对二部郎中分析道:“第二件,扰民、丢武器,本就是运输的官吏的失职。可为何会这样?运输本身并非一件难事,竟然还会弄丢如此多武器吗?未免令人奇怪。若深究起来,无非运输途中大小官吏层层中饱私囊,到了底层官吏,掏不出这油水来,便拿了武器去变卖,变卖了武器,还称之为‘丢了’罢了。”


探花郎主事乙为难地道:“这些猫腻我们并非不知,只是二部底下官吏人数众多,且层层环扣,若是当真追究起责任来,只怕是好大一桩事情,会耗费数月去调查。如今二部尾大不掉,并没有精力去挨个惩罚这些官吏。何况若是闹大,闹到圣上面前,我们还会被追究渎职的责任。”


郎中双眉紧蹙,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他问陆唤:“你可有什么办法?”


陆唤言简意赅道:“不如让京城中的货商接手此事。一来,节省二部兵吏,裁去部分冗杂兵吏,减少开支。二来,货商常年运输物资,比半桶水的官吏更加懂得如何安全运输,可减少路上造成的损耗,避免百姓投诉。”


“三来,也可以减少官吏中饱私囊的环节,避免有朝一日皇上调查起来,问责此事。四来,对货商们进行考估,京城货商不下数十位,让其各自拿出诚意来,挑选出最合适的货商来接手,良性竞争,也能令负责此事的货商更加严谨慎重。”


官民合作,这在燕国此前并非没有,兵部二部也有权如此做。


只是这办法,底下的这些干事们却从没想到过!


他们先前考虑此事时,一直都在头疼于如何告诫中饱私囊的那些人,可万万没想到,换一个思路想问题,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


陆唤的对策一说出口,有几个干事脸上的神色立刻不一样了。


其余人心中也大为吃惊,觉得这少年所提出的对策全都并非纸上谈兵,而是直接对症下药,解决了他们二部目前的困境。


可是,这少年只不过区区十五岁,又是如何想到这些解决之道的?!


二部郎中虽然有心让自己儿子上这个位置,但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绝对没有眼前这少年这般能干。


若是按照他所说的去解决,二部长久以来一直困扰的事情说不定真的可以迎刃而解!


郎中脸上顿时显出喜出望外的情绪。


底下许多干事其实心中已经服了,怪不得这太学院是燕国第一学院,教导的是各位皇子,太子之师也出身于太学院,教出来的学生果然不一般。


这少年虽然年纪尚轻,但果真并非什么绣花枕头,而是有真才实干,见识谋略也令人敬佩!


但是,心中有些服气了,脸上却仍然不太能拉下面来。


他们一个二个都是二三十的青年人,甚至还有四五十的为官者,让他们听一个少年调遣?!


主事甲看了眼周围,见大家都不出声,一副不得不赞同的模样,有些冒火,忍不住道:“你了解往年情况吗?便提出这样的建议,若是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你当如何?”


桌案后的少年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又了解往年的情况吗?去年马匹多少?官吏多少?武器多少?”


“……”主事甲自然全都答不上来。


而只听陆唤却对答如流道:“前年马匹三千二百,去年无战乱,马匹仅为五百匹。前年二部官吏一百二十三人,去年增加许多,为一百六十三人,其中有一些大约是买了官进来的。前年武器两库房半,去年有许多生了锈,足足两库房。”


这些账本足足有十几本,且被探花主事乙记载得凌乱无比,只有探花主事乙自己能看懂,可为何他来二部不过半日,在这样短短的功夫内,竟然能全都记下来?!


这是何等的天才记忆?!


这一下,底下全都大惊失色,噤了声!


陆唤心想,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翻找来的,弄来的那本账本倒是刚好派上了用场。


他方才粗略一番,发现全是精简过的有用数字,便在短短时间内一目十行地扫完,全都记了下来,此时能拿来唬人,还有她的功劳。


而二部郎中盯着陆唤看了许久,神色一变再变。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对底下的主事道:“便按员外郎说的办。”


‘员外郎’三个字一叫出口,便是他已经认可陆唤这个从五品的员外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宿溪:怎么回事?睡一觉支线任务已经被崽崽自己完成了?!这是款自动游戏吗?!


崽崽小腿迈开,扬起了脸,脑袋上冒出个气泡——等待夸奖。


——


关于上一章有读者问,九品到从五品是不是晋升得太快了。原因是因为,这文如果按照一步步的,九品八品七品这样慢慢来,那可能要写一百万字了。但是很显然这本总共才四十万字出头,后面还有大的感情戏份,所以事业攻略线会稍稍压缩一点,好进展得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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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三日后, 陆唤所说的两个办法果然见效!


三部本来就缺人,能精简用在二部事务上的官吏,自然是求之不得, 何况三部还抱着落井下石的想法, 以为二部此次将事情揽过去,必定会处理得焦头烂额,到时候更加乱成一锅粥。


但万万没想到,二部另聘了马夫来对马匹进行管理。


并让人从中斡旋, 暗示马夫们兵民合作,这乃是铁饭碗。


那些马夫训练有素,从二部得到的月银虽然不算多, 但马夫们自以为是自己在吃国家饭, 于是并不在意所发的俸禄少了一点,反而还十分高兴!


这样一来, 二部不仅完美解决了此事,长此以往,竟然还将减少许多财政支出。


而武器之事, 也很快地顺利得到了解决。


二部的消息放出去之后, 京城中许多货运的富商便蠢蠢欲动了起来。


陆唤让主事们先将合作之事炒起来,让富商们以为会是一块肥油差事,暗自心中较量角力。


待到富商们想尽办法、挤破了头想要揽这差事时, 再适当压缩克扣给予富商们的利润空间。


如此一来, 成功解决此事之余,还大大减少了二部人力物力财力。


这两件事一向让兵部二部头疼不已,每年招兵, 这两件事都需要好些个主事去处理。


有的走访京城中百姓进行安抚,有的焦头烂额地去追踪武器去向, 总之是手忙脚乱。


但新的员外郎走马上任之后,却迅速解决了二部的两个病灶,堪称雷厉风行,绩效有功了。


经过此事之后,二部的主事们心底对陆唤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


原本以为这少年是凭借着云太尉和宁王府的关系才进了他们的官衙的,但现在看来,这少年多谋善断,确然有过人之处。即便是不和他们比较,在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中,也绝对是不可多得、出类拔萃的人才。


眼瞧着头疼之事就此解决,二部郎中深深舒了口气,对自己新上任的这个少年副官终于多了几分青睐。想来若是这少年一直留在自己这里做这个员外郎,还愁二部每年的绩效吗?还愁自己不能升官吗?先前自己还想着将他弄走,让自己儿子任职这个职位,但现在想来,这么做恐怕太因小失大了。


二部郎中陡然变得亲切起来,还特地命几个主事给陆唤屏风后的桌案上多摆几盆绿植,多放一些炭火,多洒水打扫。


主事们将正五品的郎中的态度看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自然对陆唤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


等到宿溪第二天再上线的时候,游戏里只不过过了三天,可是她睁大了眼睛,怎么感觉崽崽所在的兵部二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见,崽崽坐在屏风后的桌案后看书,时不时提起笔,蘸取墨汁批注一些什么。


墨汁刚好没了,崽崽正要起身去库房拿。


外头却突然冲进来一个主事小人,热情地道:“员外郎,您坐着,我刚好无事,来给您研磨!”


说完也不管崽崽反应,兴冲冲地提起袖子,就赖在崽崽桌案边上不走了,殷勤地给崽崽研起墨来。


崽崽头顶:……


宿溪:……


这是巴结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的主事丙。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崽崽撑起油纸伞,打算回到官舍时,有个主事小人又快步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也在崽崽旁边把伞撑开,友好地道:“员外郎,不如我们一道回去吧。”


此人还在众主事议论纷纷时替崽崽说了话,维护了崽崽。


这是敬佩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的主事丁。


此次二部的麻烦事被崽崽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之后,大部分主事都对崽崽有所改观,并改变了态度。


但仍然有一拨人,仍然阴阳怪气地觉得崽崽不过是从太学院偷学了一些治理之法,便拿来兵部班门弄斧,并没什么厉害的,此次事件得以解决,但并不能说明崽崽能解决今后兵部所有的事情。


这些还不服气的人仍然以主事甲和主事乙为中心,时不时地对崽崽冷哼一声,且多次议事时,也故意称病不到,给崽崽找麻烦。


主事甲性格冲动,是明着给崽崽脸色看、找不痛快。


而主事乙明面上对崽崽和平友好,背地里却是多次用言语挑拨,还装作置身事外的模样。


宿溪看着这两个游戏小人的嘴脸,就恨不得伸出一身手指,替崽崽把这两人摁进泥巴里揍一顿。


这两人带头扰乱兵部二部的这潭水,即便上回崽崽解决了难题,得到了大部分人的钦佩,但是若这两人一直搅混水,长此以往,这兵部二部仍然会不受崽崽管辖。


崽崽让她稍安勿躁,随后便做了一件事情。


他先让自己从宁王府中带来的侍卫去查清楚主事甲与主事乙每日傍晚离开官衙之后的行踪,得知主事甲常去赌局场所,而主事乙则流连诗友会。


接着,头一日,在主事乙从街市上路过时,他让自己的侍卫给主事甲送去一些金银珠宝,让侍卫表现出鬼鬼祟祟的样子,可刚好被主事乙瞧见。


主事乙瞧见了,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翌日,在主事甲迟到大半天来到衙门之时,让主事甲刚好撞见他在屏风后与主事乙密中交谈,并赠送给主事乙一本诗册。


主事甲无意中撞见此事,脸色顿时一青。


这样做了之后——


不出三日,竟然真的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主事甲和主事乙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起来,而对崽崽却是陡然一改往日不配合的态度,变成了竭力想要与崽崽结交的样子!


主事甲和主事乙都开始配合工作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其他主事哪里还能给崽崽再捣什么乱?!


宿溪起初还有点不明白崽崽当天到底让侍卫给主事甲送了什么,又和主事乙谈论了什么,怎么这两人忽然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在崽崽面前争宠起来了!


这日从官衙中离开,路上,崽崽对她解释道:“实际上,头一日,我让侍卫带着金银只是在主事甲的府门口流连了一会儿,并没有真的将东西送到主事甲手上。而第一日,我和主事乙也只不过是在随意谈论天气,并未谈论什么结盟之事。”


宿溪牵了牵他的左袖,示意自己在听。


崽崽眉眼温和地望向左侧,又道:“但是,主事甲和主事乙一向争锋相对,生怕对方抢先一头,做者无心,瞧者却遐想连篇。”


“我只需利用这二人的心理,给其中一个人好处,另一个人看着,便急眼了。”


“主事乙怀疑主事甲暗地里被我收买,生怕主事甲若是与我站在一队,会给他为难。而主事甲亦怕主事乙先一步与我结交,到时候与我一道将他踢出兵部二部,那他便完了。”


“而这二人积怨多年,长年累月的仇恨和较量可不是轻易能化解的,二人不可能联手,因此只会有一种对策,便是争先恐后地来巴结我。这样一来,我在兵部二部想要做些什么,不就顺利了么?”


屏幕外的宿溪听明白了,不仅听明白了,还忍不住发出惊叹,她的崽为何这么聪明?!


她有点懂崽崽的做法了,不就是老师讲的博弈论里所提及的囚徒困境吗?


自古以来,帝王的驭臣之道,也是讲究一个平衡,让臣子们内斗,而帝王则从中左右逢源。


崽崽现在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他显然已经精通此道,虽然他自己此时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是屏幕外的老母亲见他初步显出帝王的雏形,心中还是欣慰又感慨。


陆唤撑着油纸伞,街市上的人都以为他独自一人走在青石路上,一人打伞,却仍淋湿了半边肩膀。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她在他身边。


他有时候并不想让她看见乱成一团的兵部二部,那些前日还嘲讽轻蔑、后日便曲意逢迎的人心,这样的人心太丑陋,若是可以,他希望不要脏了她的眼。


可两人一道走在这漫漫长路上,一道迎刃解决难题的感觉,又如此之好。好到让他希望,这条路看不见尽头,永远不会走完。


这绵绵的细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陆唤感觉到被拽住的袖子,眉角眼梢柔和一片,心中想——希望待这雨停时,他能找到办法,让她也能和常人一样,拥有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的双腿,想尝什么便尝什么的嘴,拥有能看见这世间的眼。


他必须找到办法。


……


兵部二部的乱子就这样告一段落,一时之间,兵部二部上上下下,被崽崽收拾得服服帖帖。


宿溪这边的【收服兵部二部人心】的支线任务也显示已完成,又增加了2个点数。


现在宿溪还没想好新的点数要解锁哪里,就兴奋地暂时先存着。


而崽崽除了在兵部二部任职之外,还要继续去太学院上学。


上官学士已经入狱,崽崽在太学院中继续清闲地读起书来。


趁此机会,对知识非常渴望的崽崽又趁机在藏书阁看了很多书,昏天黑地地看起来。


有几次宿溪下线之前,拽着他袖子催促他回去睡觉,他也答应,待宿溪消失之后便转身回去。


但结果第二天宿溪再上线的时候,发现崽崽又在藏书阁睡着了。


看着草草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和着便衣服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书的崽崽,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养的孩子太爱学习了怎么办?!包子脸都给学瘦了!


宿溪不忍心打搅崽崽,反正官衙那边崽崽都是二把手了,迟到一会儿没什么,于是她从商城里兑换了一张羊皮的毛毯,轻手轻脚打算给地上的小小一团盖上。


盖上之后,宿溪又费尽地从崽崽手中将那本《治国之道》拿走。


可就在这时,《治国之道》的书皮下面竟然又掉下来一本书,“啪”地一下差点砸在地上,把崽崽弄醒,宿溪连忙一下子用手接住。


她在屏幕外有些好笑,崽崽也和她们上课时一样,语文课数学课封皮下面包裹着一本小说吗?真是可可爱爱。


可随即,宿溪看到那书皮下面是什么书之后,便沉默了。


……


那是一本快被翻烂了的《召灵回生》。


……


屏幕外的宿溪将手机屏幕放在桌上,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


窗外月亮高高挂着,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因为还没搬到新家去,楼下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来自三环车流的响声。回头看向房间里,空调、电热毯、电脑,因为开着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这一切都提醒着她,即便崽崽不是游戏里的人物,她和崽崽也是两个世界。


既然在两个世界,又怎么可能站在一起呢?


崽崽对于能够见到她,似乎怀着魂萦梦绕的渴望,但又不想让她知道,于是一直在偷偷查阅各种办法。但这事儿根本不可能做到,她又不可能进屏幕里。崽崽所以为的鬼神寄身托胎,也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


崽崽现在有多希冀,将来的某一天发现所期待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就会有多失望。


宿溪打开游戏的第一天,见到那个背着柴回到小破屋子、浑身是伤的游戏小人时,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觉得好笑又可怜,她那时也没想过,自己一天天陪着他,会逐渐对他生出割舍不开的感情,到现在,光是想到之后他会很难过很难过,她心里竟然也有些揪着。


崽崽从小到大,已经够苦了,宿溪不想自己成为让他苦的事情之一。


……


因此在太学院里,云修庞再来找崽崽的时候,宿溪看着这个小胖子,心中就更加生出了,一定要让崽崽在那个世界拥有朋友亲人的想法。


这样的话,有人陪着崽崽,她会放心得多。


这样的话,即便有朝一日,崽崽终于发现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与他隔了永不可能见面的距离,而并非什么能够接触得到的鬼神的时候,他应当也不会那么难受。


但是这么一想,宿溪心里反而有点酸涩起来。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自己亲眼看着崽崽成家立业,有了亲近的人,自己不再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他的时间分给了别人,不再每日眼巴巴地等待自己出现,不再每次孤零零地送自己下线……自己真的会开心吗?


自己的开心与否不重要,宿溪又心想,崽崽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就行了。


云修庞想和崽崽一块儿走,崽崽见这小子又跟上来了,简直头疼,赶紧收拾布袋,飞快地从太学院侧门溜了。


但是他已经溜了好几天,云修庞也没那么傻,今天居然从侧门跟上来了,跑得气喘吁吁:“陆唤,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我爹说了,让我多与你一道!”


屏幕上的崽崽头顶一串省略号:……


陆唤正要再加快脚步,将他甩开,身侧的风却突然跳出来,拉了拉他的袖子,定定地拉着他,不让他走。


陆唤:“……”


他脚步倒是如宿溪所愿地停下了,但脸上神情却有点不大开心。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远处的云修庞,用靴子踢着脚下的石块,闷声道:“你又想和那小胖子一起玩么?”


屏幕外的宿溪生怕他误会自己更加在意小胖子,赶紧拽了拽他的右边袖子,又在他背上一推,把他往小胖子那边推了一下,着急地表达出一系列的意思。


崽崽冰雪聪明,却是立刻理解了,道:“你是希望我和那小胖子一起玩?”


屏幕外的宿溪简直要给崽崽竖起大拇指,崽崽你这简直就是读阿妈机嘛!


可崽崽看起来仍然不是很开心,他垂着眼睫,半晌,闷闷地道:“知道了。”


云修庞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道:“你,你为何,走,走那么快,我今日也要去官衙一趟,能与你一道吗?”


陆唤瞧了他一眼,倒是难得没有扭头就走,而是道:“随你。”


云修庞立刻激动起来,和陆唤并肩走在了街市上。


他因为性格懦弱的缘故,在太学院也没什么朋友,还受人欺负,现在走在陆唤身边,他感觉终于和这人成了朋友,心中有了踏实兴奋的感觉,于是不断问陆唤今日学士所讲的那些问题。


陆唤全都一一解答了,神情中也并无不耐烦。


云修庞一面喜出望外,一面又有些感动。


而屏幕外的宿溪看着,也有了种老母亲的欣慰感。


待到把云修庞送走,崽崽回到官舍内。


他坐下沏了壶茶,狂饮了两口,像是与云修庞说话说得太费力,口干舌燥。


宿溪顿时有点儿愧疚,崽,带一个学渣,为难你了。


接着,崽崽半天没说话。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头顶不停地冒出“……”,像是在斟酌着什么,可是却迟迟开不了口。


傍晚游戏里的光线渐渐昏暗,官舍院子里的夕阳从薄薄纸窗透进来,落在他眉宇之间,他看起来眸子里有几分涩意。


宿溪拍了下他的头,示意——怎么了?


崽崽垂着他的包子脸,抿了抿唇,沉默了好半晌,才忍不住问出口。


“你……你是否觉得云修庞与我曾经的处境相同,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把他当成第二个我,这才让我、让我……”


话说到后面,他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些难堪,眼睫颤了颤,站起身来往院中走。


院中夕阳落在崽崽身上,崽崽小小一只,影子也小小一团。


……宿溪呆了呆,万万没想到崽崽会这么想。


原来他以为,自己一直让他对云修庞多照顾一点儿,是因为把小胖子当成第二个他,同情小胖子吗?这误会可就大了啊!


宿溪迅速把界面切换到院中,想方设法解释,这游戏太犯规了吧,崽崽对自己说话就有对话框,自己还要到一百点才能对他说话!玩完这款游戏,宿溪觉得自己都快成了只能比手画脚的哑巴了!


小团子还在院中继续悲伤,她挠了挠头,看到角落里有一堆柴火,立刻拽着崽崽走到那堆柴火面前。


崽崽头顶冒出个忧伤的问号:?


宿溪从柴火中抽出一根,丢在崽崽面前,意思是——看到没有,这么多柴火,阿妈只要一根。


崽崽像是并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样,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眉宇间仍然有几分哀伤。


宿溪急了,把刚才那根放回去,又从柴火堆中抽出两根,一根高瘦柴,一根粗胖的柴,立在崽崽面前。


然后,“pia”地一下把胖的那根拍飞,意思是——看到没有,阿妈不要小胖子,只要瘦包子。


崽崽嘴角像是飞快地上扬了一下,但下一秒,又皱着眉心,负手立在那里,包子脸上一片忧伤,问道:“我不懂你是何意。”


屏幕外的宿溪快要抓狂了:“啊啊啊啊!”


她挠了挠头,又在崽崽左边放了一根柴,右边放了两根柴。然后,让左边的一根金鸡独立,把右边的两根柴丢出了院外。


这一回,崽崽眉梢动了动,似乎是懂了,揣摩了片刻,才慢吞吞地问:“你的意思是,我独一无二?”


宿溪疯狂拉他左手。


屏幕里的崽崽站着不动,但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平不下来,他耳廓微红,眸子比夕阳还璀璨,淡淡道:“哦,是吗?”


他这么淡淡地说着,可头顶却跳出一个充斥着快乐小心心的白色气泡——“我就知道。”


宿溪:……………………


崽,你是不是有点过分戏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我我我我我独一无二!(耳根红了一晚上)


宿溪:这孩子疯了。


一更奉上!


二更十一点半。


第 44 章


说开之后, 崽崽显而易见地对云修庞不再抱有敌意,也不再排斥云修庞放学后一直跟着他,两人一道走在路上, 他还会好心地替云修庞讲解一下授课时学士们所讲的那些知识点。


云修庞自然是受宠若惊, 卡通小胖子的脸上都开心到开出了花儿,两只小眼睛都眯缝在了一起。


而屏幕外的宿溪看着崽崽常年独来独往,身边总算是多出一个非常有存在感的小胖子朋友,也是非常的欣慰, 早就该这样嘛!


陆唤在兵部二部上任一月有余,解决掉的兵部二部的陈年麻烦问题不只两桩。


兵部二部上上下下很明显地风气有所改善。


先前的兵部二部仿佛排列无序的一堆散沙,虽然主事甲与主事乙, 以及其他主事都各自有各自的长处, 可却都并没有用在刀刃上,反而整日因为一些芝麻蒜皮的治安问题乱成一锅粥。


而现在井井有序, 各司其位,秩序和效率都高出往日不少。


二部的郎中看在眼里,便和兵部尚书说了这件事情。


——二部郎中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陆唤这少年有能力是不争的事实, 二部的各位主事都看在眼里, 根本没办法抹掉他的功劳。


况且,二部积攒的难题这么多年都得不到改善,新任员外郎一上任, 便桩桩件件清理干净, 上头又不是傻子,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


与其等上头问起,不如由自己主动上报陆唤的功劳。


如此一来, 自己还能落得个“能人善用、举荐下属”的好名声。


兵部尚书统管兵部四个部门,每个部门头疼的问题都许多, 他每日一睁开眼想着这些问题,便脑袋都大了。而这些问题在皇上看来都是小事,自然不可能在上朝的时候提出来,只能勒令四个部门的郎中和员外郎去解决。


四个部门每月都会送来两次账本,哪个部门做出了绩效,一目了然。


兵部尚书自然也发现了,二部从这个新的员外郎上任以来,竟然一马当先、一骑绝尘地领先了其他三个部门。


他眉梢不由得深深凝起。


思索片刻后,特意让人去取了这少年的资料来。


兵部尚书便是上回宿溪和陆唤从皇宫夜宴中回来,宿溪所听见的,对镇远将军谈及“尽快找到继承衣钵之人”的那位官员。


这些臣子们的性格各有不同,镇远将军常年征战沙场,武将一名,为人刻板顽固,一旦对谁留下了什么印象,便很难改变,


而兵部尚书是军中的文职,多年之前承蒙镇远将军提拔,因此一直为镇远将军出谋划策,算是镇远将军留在朝廷中的一名军师。他为人脾气较为温和,看事情也更加深谋远虑、全面到位。


他统管兵部四部多年,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在短短一月之间,既解决了兵部数件难题,又能将人心笼络在手的。


这说明,新上任的这位员外郎还当真很有能力——不只是刻板地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具有驾驭属下的能力。


一个人若是只能做事,不能驭人,便只能成为一个兵卒。而一个人若是只能驭人算心,无法伐谋,便只能成为一个说客谋臣。


唯有两者皆备,方可成为将领以上的人物。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少年居然才年方十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谋算,日后必定并非池中之物。


待下属送来了兵部尚书所要的陆唤的资料之后,兵部尚书这才发现,此人竟然就是那日在夜宴上,面对镇远将军的刁难,不卑不亢的那少年。


当时那少年获得秋燕山围猎头筹,他便觉得那少年不俗,而今看来,更加证实了他当日的第一眼印象!


兵部尚书大喜,心中闪过一些念头。


只是,到底由谁来继承衣钵,还得镇远将军他亲自说了算。


不过,他倒是可以为这少年创造一些机会,接下来运气如何,便看这少年自己的了。若当真蛟龙得云雨,并非池中之物,他必定也能凭借他自己,扭转镇远将军对宁王府的既定的糟糕印象!


想到这里,兵部尚书让下人去给镇远将军府送了封信,邀请镇远将军翌日一道前往军营视察,又同时给二部郎中送了封信,让他明日带新上任的那位员外郎陆唤一道前往军营。


犹豫了下,兵部尚书又让自己未出阁的小女儿蒙上轻纱,翌日也在城外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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