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姝发现,皇帝陛下醒来了之后,她似乎比以前更忙了。
去乾元宫的路上,李令姝还跟凭澜感叹:“这些娘娘们,就是看本宫太悠闲,非要给本宫找点事情做。”
凭澜就笑了。
她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却令李令姝心中温暖。
“娘娘本就不是能闲得住的,如今陛下大好,他在前朝主事,娘娘便就应当在后宫理事,夫妻本就是一体。”
李令姝垂下眼眸,到底没说话。
对于妻子这个身份,原来因为赫连荣臻的昏迷,李令姝从未放在心上。她仿佛是宫中的一个过客,只要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随着赫连荣臻醒来,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已经为□□,拥有一个年轻病弱的丈夫。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说不上来,但却又不是很抗拒。
或许因为看见过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李令姝心里对他多了一分同情,也或许是因为皇帝陛下分外随和,说话从不盛气凌人,也让李令姝对他没那么厌恶。
仔细想来,若没有太后再上头压着,日子倒是能过下去。
只不过……李令姝想起那几个糟心的妃子,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再说吧。”
一晃就到了乾元宫,此时因为陛下醒来,守在瑞安巷的御林卫全部撤离,整条巷子此时安安静静的,只有三队嫔妃仪仗等在宫门外。
随着李令姝的到来,瑞安巷复又热闹一些。
守门的李忠一早等在门外,见了皇后娘娘,忙上前迎接。
“娘娘大安,今日可是早。”
李令姝心道:人家都来了,她再躺在宫里也不合适。
一行人进了乾元宫,里面依旧是静悄悄的。
不过整个宫殿明眼所见地干净利落起来,花草都恢复往日精神,显得英姿勃发,带着喜人的朝气。
高欢从殿中迎出来,立即给李令姝打千:“娘娘来了,陛下正在里面等您。”
李令姝轻车熟路进了乾元殿中,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立即皱了皱眉头。
高欢就道:“陛下如今肠胃虚弱,药食不爽,每日还得用药。”
李令姝点点头:“还是得叫太医仔细着些,本宫总觉得他们不是很经心。”
她一穿越就遇到那么多事,对太医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再看那么多影视剧里下药下毒,对太医更是没有太多好感。
不过赫连荣臻敢用,那太医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李令姝这话声音不高不低,倒是让赫连荣臻听了个清楚。
他此时正靠坐在贵妃榻上,双手捏着什么东西,反复用力。
“皇后,坐。”
复健的过程真辛苦,赫连荣臻却显得尤为从容。
他额头上略有些薄汗,整个人的装发也不是很利落,面容苍白,嘴唇也不复往日的鲜艳颜色,可却就是如此,依旧让人觉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
怎么说呢,他身上的那股劲儿,就是许多人不曾有过的。
李令姝在他身边坐下,看楚逢年给他擦汗,道:“陛下今日瞧着就比昨日强些。”
赫连荣臻笑笑,手里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带停顿。
“刚朕听你说太医的话,有对,也有不对。”
李令姝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和煦地看着自己。
说来赫连荣臻不过跟她一般年岁,两人也就差了一月,可大约是在深宫里养大,他看上去就比她沉稳许多,像是个大人了。
赫连荣臻被她这么一看,就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强撑着说起话来。
“太医治病,先求的是治不死,朕在就听朕的,朕不在就听母后的,若是朕和母后都不在,自然就听你这个皇后的。”
太医是大夫,也是大臣。
赫连荣臻言下之意,他如今醒来,太医就再也不敢阳奉阴违,竟是想着弄太平方糊弄他。
李令姝见他确实有底,才道:“这就好。”
两人说了几句,就又不知要说什么好。
赫连荣臻想了之前楚逢年对他的劝诫,低头想了想,问:“你……搬家都可收拾利落?”
李令姝不成想他还关心起这些小事,顿了顿道:“东西应当已经收拾妥当,过两日就搬。”
赫连荣臻就又没话讲了。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李令姝看他颇有些不自在,仿佛比自己还紧张,一下子倒也没那么拘谨,便也放松下精神,不再紧绷着。
“陛下若是要复健,最好制定一个详细周全的计划,”李令姝轻声细语道,“每日做什么,做多少数都是要有章程的,这样循序渐进才能渐渐好转。”
赫连荣臻自然知道她很懂这些,便点头:“皇后说得是。”
他立即转头吩咐楚逢年:“告诉太医,今日就把章程草拟出来。”
李令姝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信任,竟是一说就听,心里略有些诧异,却并未就此多言。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复健的事,赫连荣臻便轻咳一声:“皇后,贤妃她们此时正在听涛阁里,一会儿你过去劝导她们几句,让她们不要经常来乾元宫,打扰朕的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