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呢?”李令姝喝了口薄荷茶,漱了漱口,又吐在盆中。
苏果小心翼翼看了看她,道:“娘娘,凭澜姑姑带着四喜去了慎刑司,说是要亲自审问她。”
李令姝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果立即就道:“这会儿已经过了午膳,娘娘可是有些饿了?午膳都热着,现在就能用。”
南华殿这会儿很安静,仿佛除了她们再无旁人,不过李令姝却知道,其他三个宫女应当都在忙。
她道:“叫摆膳吧。”
苏果让她先在贵妃榻上醒醒盹,匆匆去门口吩咐两声,然后便又回来:“凭澜姑姑已经把咱们宫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李令姝点点头。
苏果继续道:“往后奴婢跟蟠桃就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只贴身伺候娘娘便可,早冬和晚春都是二等宫女,忙碌院子里的杂事,晚春的绣工也很好,蟠桃把部分简单活计教给她,就能腾出手来伺候娘娘。”
凭澜挑的这两个人,可不是随便挑的。
又要忠心,又得机灵,还得有一门别人不会的本事,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娘娘身边立住。
早先她挑苏果来,就是这个道理。
苏果虽年轻,在宫里也没什么根基,可这几个月除了没看住四喜,旁的事也都操持得十分利落。
李令姝道:“如此甚好,只是偏殿毕竟狭窄,你们可能住得开?”
苏果笑着说:“娘娘放心,如今奴婢跟蟠桃一起住偏殿北屋,姑姑单独住南间,那边不仅有窗户,也更宽敞,也不算太差。早冬跟晚春则是姑姑出面,同琥珀姑姑在前殿腾了一间角房出来,也好住下。”
凭澜在宫里很是有些脸面,她出面安排,自然是极好的。
李令姝叹了口气,尽量不去想四喜的事,只道:“有姑姑在,你就可以省些心。”
苏果跟在她身边几个月,人虚长了些岁数,却是越发清瘦,都是心累所致。
“娘娘哪里的话,都是奴婢应当做的。”苏果抿嘴一笑。
主仆两个说了会儿话,外面的午膳便布好了,李令姝出去一瞧,立即就发觉不一样。
皇后日常的份例,四冷四热两盅四笼的菜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鸡鸭鱼肉一样不少,跟往常那敷衍了事相比,今日的御膳房可是使出全力。
李令姝不由笑了:“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
刚是早冬去取的午膳,这会儿也伺候在厅中,闻言便上前福了福:“回禀娘娘,往后的御膳应当都是如此,这本就是娘娘的份例。”
李令姝听明白了,这是凭澜姑姑发了威,御膳房不敢惹她,才对皇后这般恭敬。
也是,她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以后若是陛下醒了,对她也不会薄待。
而李令姝这个皇后陛下从不曾待见过,若真能醒来,还不定是怎么回事,自然是能敷衍便敷衍。
再说了,陛下不是还没醒过来吗?
凭澜在宫里这么多年,知道多少事?又见过多少事?在宫里的香火情不会比赤珠少,太后也不会轻易动她。
因此,凭澜原来,李令姝的待遇一下子便不同。
她倒是没多想,美滋滋用了一顿午膳,然后便去书房临经去了。
给太后的寿礼她准备写上九十九折,不管有没有那么多种,能凑多少凑多少,凑不够就一样抄两份。
一天写上个两三份,倒也不算太累。
等她抄完两折比较短的经,金乌西行,晚风吹来,凭澜这才匆匆回了南华殿。
她走路声音很轻,待进了书房内,李令姝都未曾听见。
等经书上的墨迹干涸,李令姝收起放进锦盒内,抬头才看到凭澜守在书桌边,正在给她温茶。
李令姝笑道:“姑姑忙完回来了?”
赤珠弯腰行礼,先伺候她喝了半碗温茶,才道:“是呢,慎刑司有臣的旧相识,臣把事情都交待给她,她会办妥当。”
李令姝伸出手,让她扶着自己往寝殿里行去。
“姑姑辛苦了。”
凭澜道:“臣还要多谢娘娘信任,肯把这样的差事交给臣去办。”
她说罢,看了看李令姝的脸色,见她神情舒缓,便猜到她略已想开,心里不由很是佩服。
“娘娘,四喜什么都没说,”凭澜道,“她一口咬定药是偶然间所得,不肯供出背后主使,依臣来看,她应当有把柄在对方手中。”
李令姝有些不解:“她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把柄?”
凭澜也知道她没怎么经过这样的事,便道:“娘娘有所不知,宫里的宫人们确实不会轻易背主,往常的娘娘们都能把人牢牢攥在手里,不给她们背主的机会,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李令姝顿住脚步,往凭澜脸上看去。
凭澜低声道:“若是她的家人一早就被对方抓住,逼着她来到娘娘身边,这一切便能解释。”
李令姝听到这话,也不知是什么反应,她不悲也不喜。这一刻,她既不怪对方害她性命,也不怜对方命不由己,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是四喜一早就对李令姝说了实情,便是李令姝在宫里无权无势,难道还能坐视不理?
时也命也。
一个人的选择,决定了她的未来。
无人能救,也无人能解。
作者有话要说:赫连荣臻:朕就是最听话的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