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妃待出了宫,哪里都没去逛,直接回了梧桐巷口的康亲王府。
这一片原本是前朝王府旧址,大越立国至今一直空置,直到太后要把王爷赶出来开府,才特地重新修缮过,现在瞧也是他们两口子占了便宜。
毕竟这康亲王府宽敞大气,内院还有小桥流水假山顽石,很有些江南水乡的景致,比宫里要敞亮许多。
康亲王妃是从一品诰命,位比四妃,自可乘坐红顶马车,一路直接穿过广安大街,拐入梧桐巷。
梧桐巷口的康亲王府早就中门大开,一个瞧着有些年岁的姑姑等在门口,见了马车到来,便忙迎了上去。
待马车进了大门,付姑姑就赶紧上去伺候。
“娘娘可回了,今日王爷回来得早,正在康瑞苑等您。”
付姑姑原是伺候康亲王的,后来她嫁进王府成了女主人,姑姑成了她身边的得力人,日常都替她操心一些府里的琐事。
康亲王妃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笑道:“这大太阳底下,姑姑何苦出来等。”
付姑姑却很恭敬:“这都是老臣应当做的。”
她是宫里上名册的女官,正八品的官位,在外面行走也很是有脸面。
付姑姑惯会做人,从来不倚老卖老,对王妃和王爷一样恭敬,康亲王妃同她也很和气,关系倒是十分融洽。
康亲王妃绕过前院的水池,直接行入雕花回廊之下,然后便顺着走廊慢悠悠往康瑞苑行去:“王爷回来了?”
付姑姑低声道:“是,王爷忧心娘娘,今日便回来得早些。”
外人都以为康亲王日常都缩在康亲王府,哪里都不能去,实际上他因管着仪鸾卫的差事,隔三差五就要外出,康亲王妃并不特别清楚他都去了哪里。
王府中,也只三两人知道这些。
付姑姑便是其中之一,而康亲王妃陪嫁的大丫鬟雪鹤又是另外一个。
主仆三人一路穿过垂花门,又在青石板小陆上走了片刻,这才进了康亲王府的主宅——康瑞苑。
也就是日常康亲王妃和康亲王共同居住之所。
康瑞苑自称一个小天地,外有攀枝花墙,内有花田和玉兰树,花园之内,才是二层的精致小楼。
康亲王妃进了一层的厅堂也不停留,直接抬脚上了二楼,刚一上楼,抬头就瞧见康亲王坐在二楼的小客厅里,正坐在窗边读书。
缕缕阳光映入屋内,照得康亲王一张英俊容貌越发出色。
他同当今陛下是同父同母,自然生得极好,加之略长两三载年华,看起来十分高大硬朗,比陛下更有男儿气概。
康亲王妃一瞧见他,眉眼便弯弯绕绕,好似无数甜蜜涌上心头,让人瞧了也心生欢喜。
康亲王赫连荣礼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见她回来了,也微微勾起唇角:“莹娘,你回来了。”
两人成亲至今也有四五年头,倒是很有些老夫老妻的派头,康亲王妃见了他一般都不行礼。
康亲王见她似是有些疲惫,便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们二人在家中时,不太喜宫人围绕伺候,付姑姑很是知趣,领着宫人们都下了楼。
康亲王以手撑桌,慢慢站起身来。
康亲王妃过来搂住他的胳膊,扶着他挪出椅子。
他走路很慢,右脚有明显得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还经常无法维持平衡。
平日若非要出门,他都会拄着拐杖走路,在家倒是省些事。
等回了寝室,康亲王就让康亲王妃在妆镜前坐下,自己靠坐在边上的桌子上,仔细帮她取下翟冠。
“夫君,我今日见到了皇后娘娘。”
康亲王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让她继续讲下去。
“当时跟的宫人太多,许多话都不好明说,不过这位皇后娘娘很聪明,话里很有些意为,我一开始没听懂,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这才明白过来。”
康亲王给她取下翟冠,又帮她把耳朵上累赘的耳铛取下,然后很是熟练地从妆镜上摸出一小盒软脂,轻轻给她涂在脸上。
今日为了给太后请安,康亲王妃特地上了妆,这会儿看起来面色太白,康亲王很不适应。
康亲王妃就笑了,直往边上躲:“嫌我上妆难看?”
康亲王轻咳一声,没敢再动作:“哪里,是怕你脸上不好受,冤枉我。”
康亲王妃自己揉掉脸上的敷粉和胭脂,用温帕子洗净,然后又上了一层面脂,这才觉得舒服些。
她站起身,也不让康亲王帮她,自己慢条斯理更换礼服。
“皇后娘娘同我讲,说陛下一直昏迷,但身上的伤病都已经好转,除了一直没有醒来,再没旁的毛病。”
康亲王点点头,面容略有些冷峻:“萧太后不会轻易让皇弟死,若是皇弟殡天,继任者又会是谁?她如果不提前安排好,不把前朝都一一摆平,她绝对不会随便出手。”
提起萧太后,康亲王语气如冰一般寒冷。
他这条退怎么废的,他又为何装疯卖傻那么多年?还不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二皇子早早病逝,她迫不得已让皇弟继位,现在指不定没他们兄弟活路。
但天不随人愿,二皇子年少夭折,走在了先帝前头,而先帝对太后也有了防备之心,把仪鸾卫交到只有十五岁的他手中,这才给了他们兄弟俩喘息之机。
皇弟继位至今,一直隐忍不言,对太后也是能敬则敬,谁料想太后还是忍不住下了手。